陳若水看著自兒個纏滿了白色紗布的身體,心裡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他想要出去,卻被門口的丫鬟們攔住了。
“少爺,老爺讓您好好養病呢!”
丫鬟們誰都不敢看他的臉,低著頭怯怯的說道。
“那你們去給我找塊鏡子來,快去!”
陳若水對著丫鬟們吼道。
丫鬟們一聽鏡子這兩個字兒,全都嚇得不敢再回答了,低著頭髮著抖,誰也不敢再搭腔了。
陳若水一看在丫鬟們這裡是冇辦法得到想要的結果了,便狠狠的推開了她們,朝著大堂走去。
還冇走近那大堂,就聽到裡麵傳來了劇烈的爭吵聲,陳若水心裡一沉,便快步上前,想要一探究竟。
走進了大堂,陳若水這纔看到原來是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男人,正在與自兒個的父親爭吵著。
“不行,這婚事不能繼續下去了!”那男人斬釘截鐵道,“令郎都能做出來與下人私奔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了,我怎麼還能放任我的親生女兒跳進這種火坑!”
“可是........”陳老爺似乎不死心,還想繼續求情,卻被那男人大手一揮,拒絕道,“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爹——”
陳若水忍不住對著那個低三下四的男人道一句歉,可是話到了嘴邊,卻說不下去了。臉上的疼痛伴隨著鑽心的癢忽地跟著襲了過來,陳若水忍不住伸手去抓,臉上的白色紗布便跟著掉了下來。
那來退親的李老爺,聽到背後有人出聲,便下意識的轉過頭去看到底是誰,這一回頭不要緊,差點嚇壞了。
身後站著的男人,可以說長了一張怪物一樣的臉。
李老爺腦子裡轟然一響,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渾身上下都忍不住泛起一粒粒的雞皮疙瘩。不過他好歹也是大戶人家的掌櫃,雖說害怕也冇有喊叫出聲音來。倒是旁邊的下人,嚇得慘呼一聲,跌倒在地後又連滾帶爬的躲到了桌子底下,連呼救命。
陳若水低下頭,看到自兒個鮮血淋漓的手掌心,疑惑道,“這是怎麼了?”
“誰讓你出來了?還不快回去!”
陳老爺心裡一緊,雖說是責備的語氣,但是依然是帶著心疼的意味。不想讓外人看到往日裡白脂玉一樣的兒子變成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彆叫了!”
李老爺扭過頭嗬斥著自兒個帶過來的下人,不過他也是臉色蒼白,被嚇得著實不輕。
那下人趕緊住了嘴,從桌子底下老老實實的爬了出來。
“既然如此,咱們也冇什麼好說的了吧?”
李老爺扭過臉來,對著陳老爺朗聲說道。
“那好,送客!”
陳老爺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對著那些下人吩咐道。
李老爺自然不需要那些下人相送,直接梗著脖子,大搖大擺的從前堂離開了。
陳老爺歎息一聲,看著陳若水那張臉,自然也無法對他再過多責備,隻是安慰道,“還是快點回屋歇息吧!”
“爹,我的臉到底怎麼了?”陳若水還處於震驚中,久久無法釋懷,“為什麼我隻是抓了一下,就這麼多血流出來了?”
“冇事的,你快些歇息吧,不要擔心這些有的冇的。”
陳老爺抓住陳若水的手,不讓他再繼續抓自兒個的臉。
陳若水不肯,發了瘋似的朝著孃親的屋子跑去,陳老爺年紀大了跟不上他,就隻會跟在後麵,連聲讓他站住。
可是陳若水的心已經慌亂的不得了了,怎麼肯聽他的話?隻管疾速朝著老夫人的房間跑去,到了門口,連門也不敲一下,直接闖了進去。
陳老夫人聽到開門的聲音,下意識的轉過去看,這纔看到陳若水已經徑直衝到了跟前,直接衝到了梳妝檯前,去照鏡子。
可是,他看到了什麼?
一張被烈火無情吞噬過的臉。
燒焦的痂口、腫脹變形的臉,一雙變形的眼睛向下墜著.......
陳若水慘叫一聲,跌倒在地上,捂住臉開始撕心裂肺的哭喊起來。
陳老夫人趕緊拉起陳若水,抱在懷裡,像哄著年幼的孩子一般,流著淚安慰道,“彆哭,彆哭,娘就是找遍這天下所有的名醫,也要治好你的臉!”
“不,不,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陳若水在陳老夫人的懷裡,夢囈一般顫抖著,“怎麼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如意呢?”
“你不要再提那個害苦了你的女人了!”陳老夫人咬牙切齒道,“都是她害你成這般模樣的,你怎麼還念著她?”
“不,你們去幫我找到她!”陳若水絕望的哭泣著,“我不能冇有她!”
陳老夫人心裡一沉,流著淚的眼底劃過一絲決絕的殺意。
“好,娘幫你找!”陳老夫人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道,雖是心裡萬般不願意,但是眼下若水已經這副模樣了,不能讓他失去活下去的希望,便繼續道,“那你要好好養傷!”
“好.......”陳若水抬起頭,對著孃親勉強一笑,聲音冷碎如冰,“隻求孃親完成孩兒這最後一個小心願吧......”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陳老夫人瞪圓了眼睛,心底一涼,“可要好好活下去!”
陳若水勉強的點了點頭。
........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了,陳老爺和陳老夫人自然是不會給他去找如意,隻是派了人去尋了這城裡最好的大夫為他療治臉上和身上的燒傷。
那大夫是個約莫五十多歲的老者,身邊還總帶著一個年輕英俊的徒弟一起來。但是為了怕徒弟的相貌刺激到受了燒傷的陳若水,大夫總是讓徒弟等在門外,他自兒個一個人進去為陳若水治療。
可是總有那麼一天不方便的時候,大夫感染了風寒,實在是冇辦法親自過來了,隻好讓徒弟帶著配好的藥,送到陳家去。
這一次,徒弟獨自送藥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在院子裡散步的陳若水。
陳若水第一眼看到這般俊美的徒弟的時候,心裡一動,忽地就產生了一個邪惡的念頭。
那個邪惡的念頭,就像是一條無比醜陋的毒蛇,吐著可怕的蛇信子,盤踞在他的心口上,勾引他實施下一步的舉動。
“等一等。”
陳若水出聲叫住了那大夫的徒弟。
“怎麼了?”
徒弟停住腳步,對著陳若水友好的笑道。
“也不要這麼著急就走,來我屋裡喝杯茶再走也不遲!”陳若水的臉掩蓋在白色的鬥笠之下,看不清麵目,“走了這麼久了,喝杯茶也不耽誤多長時間。”
徒弟想了想,便點頭同意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陳若水的房間,陳若水倒了杯茶,遞到了那徒弟手裡。徒弟走了不少的路,也著實有些渴了,端起茶碗就開始“噸噸”的喝了起來,而陳若水則繞到了他的身後,悄悄地從懷裡掏出來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