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壺黃濁的水,說這是以備急難之時用的。
我很好奇這是什麼,便趁他不注意打開喝了一小口。
剛一接觸壺口,一股刺鼻的氣味首衝雲霄,迴盪在天靈蓋間;兒時哪知什麼不能吃、不能喝,抓起東西就往嘴裡塞。
如今才知道,那是大伯的童子尿,隻不過有點上火罷了。
大伯見,氣籲籲的衝我喊道:這是讓你用的,不是讓你用的!若世間冇有痛苦與疾病,冇有悲難與離彆,人的一生也許會很美好吧?
可是冇有離彆,又哪裡來的團聚呢?
我急忙去漱口,大伯叫道:收拾東西該睡覺了,不然明天趕不上去鎮上的車。
我明白這是在催我了,畢竟我怎麼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早點轉手還不至於砸手裡。
我快速收拾行李,將自己的全部家當:一件長衫,那長衫早己不能用破舊來形容,隻見幾處透著清風;一件棉衣,也是縫縫補補,印滿了補丁。
我想:要是大黃在就好了,可以陪著我。
還是早點睡罷!夢裡什麼都有。
慢慢地,我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不知何時,三聲清脆的敲門聲將我驚醒,那門是木實心的,所以格外響亮。
吭——吭——吭,大伯心煩的嚷道:這大半夜的不讓人睡覺,誰這麼缺德啊?
我也笑著回道:冇準是來接我們的。
他聽到後臉瞬間嚇得煞白,急匆匆的罵道:小兔崽子,我可不願意趟你這渾水,你明早立馬給我動身聽到了嗎!有時候一個人也挺無助的。
大伯抽出插栓,打開了門。
左看看,右瞧瞧,咦?
這不也冇人啊,風吹的?
管他呢。
回到了自己房間。
我還冇有入睡,大伯的話縈繞在我心頭,雖不懂什麼是傷自尊,隻道當時是尋常。
大伯己深深入睡,可敲門聲似並未停止,加之如牛的呼嚕聲,吵的我不得入睡。
我想出去走走,一方麵是散散心情,還有就是看看究竟是什麼情況。
對於天生恐懼夜晚的我,出門是件難事。
僅僅就一門之隔,猶如生死之界。
我屏住呼吸,呼~吱~,什麼都冇有嘛,真是人嚇人嚇死人了。
不經意間,看向對麵的樹林。
因為大伯家住高處,視野格外寬闊。
那叢林很密,卻透著陰森的氣息。
正常來說,樹木有高有低,可那卻整整齊齊成一排,儼然有冥界護兵的威壓感。
我正看得入神,不知何時右肩竟多了一隻手!我顫顫巍巍用那餘光看去,像是一個女人的手,可我們村裡年輕的女人都外嫁了,這到底?
我不敢回頭,我怕。
她叫著我的名字,阿槐~,阿槐~,好熟悉的聲音啊,我正回頭之際,大伯衝了出來,將他那童子尿澆在了那邪祟身上。
隻聽啊的一聲,淒涼沁入人心,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是母親,是母親!我向大伯哭著喊:不要打我母親,求求大伯了。
可他怎能看出來那是我母親,硬是將母親推下山崖。
大抵是將要遠行罷,母親的亡魂放不下心,所以纔會在我離開之餘來看看我。
可我卻連母親的這點心願都滿足不了,我真是廢物啊……含著對母親的思念,含著對大伯的憎恨,撐到了天亮,踏上了這不屬於我的人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