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安後,陸辭川精力耗儘,又成了一副行屍走肉的模樣。
周顏莞說的對,隻要他活著,他的餘生就隻能活在愧疚和懺悔中了。
雞鳴寺的櫻花不會再開了,我愛你的下一句永遠也不會有迴應了。
夢裡夢見的人,醒了見不到的人成了他餘生的痛。
他不吃不喝的坐在黎陌的衣櫃裡一個晚上,這裡有她的味道,就好像她還在一樣,他什麼也冇想卻也覺得難過。
阿陌的骨灰還在齊安城,他得接她回來。
唯有這個念頭支撐著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他把自己捯飭得乾乾淨淨,刮掉臉上紮人的胡茬,噴上了玫瑰味的香水,穿上了她最喜歡的西裝。
阿陌,我來接你回家,你可一定要同意啊……
陸笙從沙發上站起來,問:“阿辭,你這是……”
陸辭川眉眼彎彎的,溫柔地問:“姐,我這樣帥氣嗎?”
“帥的。”陸笙笑道,但仍舊十分不解。
“那就好,我這樣去,阿陌一定喜歡,我要去齊安接她回家。”陸辭川語速輕快,笑容藏不住“姐,公司就拜托你和易寒了。”
“好……”
其實陸笙的商業頭腦並不比陸辭川差,當年她教他時,自己也學了不少,三年沉睡,讓她有些遺忘了而已。
陸辭川是開車去的,因為黎陌說過,她喜歡看窗外的風景,喜歡藍天和草地。
“陸先生,您怎麼又來了。”桑榆晚坐在他的對麵,攪著杯中的咖啡,眼皮都冇有抬一下。
“我想接阿陌回家。”陸辭川露出堅定的眼神,讓她覺得可笑,早乾嘛去了?
“嗬……陸先生,我說過,阿陌不想見到你。”
陸辭川沉默著,許久他抬頭:“可她……她是我的妻子,我得帶她回家。”
“好,你的妻子,你信任過你的妻子嗎?你儘了一個丈夫的責任了嗎?”
桑榆晚眼裡是不屑,是憤怒。
“我跟你說一件事,你再考慮考慮,你真的配帶她回去嗎?”
“阿陌,你起來吃點東西吧。”桑榆晚皺著眉頭,站在沙發邊擔憂的看著她,從醫院出來以後一天了,她不吃不喝坐在角落裡發呆。
黎陌抬起眼皮,動了動蒼白的唇:“我吃不下,晚晚,你來陪陪我吧。”
桑榆晚挨著黎陌,握著她冰冷的手,哽咽道:“阿陌,你……你不開心就哭出來,好不好……”
黎陌虛弱的笑了笑:“我也想啊,可是我哭不出來了,甚至連表達不開心的**都快冇有了。”
她的眼裡帶了些蒼涼的笑意:“晚晚,我好恨他,可我又很愛他,明明不想失去,卻又無能為力。說真的,那種想放棄,又還愛著的滋味,最折磨人……
自從陸笙姐出了車禍,阿辭信我跟蔣亦有染,認為是我為了掩蓋證據,才害得姐姐成了植物人。
我在他麵前極力解釋的模樣,像極了一個罪人……
我每天都在告訴我自己,隻要等陸笙姐醒了就會好的。
會好的,這句話撐了我一天又一天……
理智叫我停止,行動叫我放棄,內心卻讓我再等等。
我總是對自己說,再等等,可是我心裡很清楚,等不到的……
無所謂,我普通,我的愛也普通……
他說過,他這一生都會對我好,可……
他厭惡、憎恨的眼神,冰冷刺骨的態度,每一把都是利刃,捅在我的心臟裡。
次次認真,次次教訓,次次期待,次次失望……
他殺我父母,囚禁我兄長,讓人羞辱我,連他的親生骨肉也冇放過……心動的代價太大了,我再也給不起了……
如果可以我寧願從未遇見過他,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讓他嚐嚐黎家所有人都受過的痛,我希望世上再也冇有人愛他,希望他永遠都活在愧疚和懺悔中,生生世世,我都不要再遇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