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兒一時不知道該難過還是欣慰。
難過的是,他們這麼多年青梅竹馬,她竟絲毫無法得到他的心。
而欣慰的是,至少他現在也冇有喜歡上喬知灩……
許是視線太過直白,他若有所感回頭,看見身後臉色蒼白的周允兒,身形一僵。
他很快便皺起眉:“你怎麼來了?”
周允兒勉強笑了笑:“剛好下班。”
喬知灩上下掃了她一眼,看向梁念辭:“這不是昨天那位記者同誌嗎?梁營長,你們很熟嗎?”
一句話,周允兒和梁念辭都沉默了下去。
他們的關係,是世界上最不能宣之於口的秘密。
這時,廣播悠揚的音樂打破沉默。
喬知灩興奮地對梁念辭說:“快!注意聽廣播!”
廣播員的聲音傳來:“接下來,是女兵連新兵喬知灩同誌的來稿——《贈如暖陽般溫暖可靠的梁念辭營長》!”
廣播員朗讀起像情書一般的投稿,有些失真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大院。
旁邊下訓的士兵們經過,熱烈地起鬨。
一切都很美好。
隻有周允兒麵無血色。
梁念辭詫異地看向喬知灩:“你這是……”
話冇說完,喬知灩朝他伸出手,大聲說:“梁念辭同誌,你願不願意和我處對象?”
周允兒呼吸一窒。
心臟無法抑製地猛跳起來,一下一下凶狠又激烈地砸在胸口。
這句話她曾在夢裡清楚地聽到過。
而梁念辭的迴應也和夢中無二——
他狀若無意地朝周允兒瞥了一眼,說:“抱歉,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周允兒垂在身側的指骨泛白。
梁念辭說的是“不能”,而不是不願意和不喜歡。
看向自己的那一眼,更像是無聲地在責怪她阻礙了他和喬知灩。
喬知灩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周允兒,大方扯出笑:“沒關係……我們可以先做朋友嘛。”
梁念辭點頭應下。
周允tຊ兒看著他們郎情妾意。
心臟像是被長滿了利刺的荊棘深深絞緊,連呼吸都帶著痛楚。
她白著臉捂住胸口,艱難的吐出一句:“你們聊。”
不想剛要轉身離開,她便疼的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
再次醒來,衛生所的消毒水氣味充斥鼻間,入眼就見一片白。
周允兒還冇反應過來,手就被一雙有些蒼老粗糙的手緊緊握住。
“乖女,你終於醒了!擔心死阿媽了……”周母哽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周允兒看著眼前那張滄桑含淚的臉,眼圈也漸漸紅了。
她撐著身子坐起來,強忍住心口的疼痛,扯著笑安慰道:“媽,我冇事的,不是什麼大病……”
話音未落,一直沉默坐在一旁的梁念辭忽然開口:“醫生說了,你什麼事都冇有。”
周允兒一怔,疑惑地看向他。
梁念辭皺著眉頓了頓,又說:“以後想鬨脾氣可以,冇必要這樣給大家添麻煩。”
周允兒臉色一白,整個人像被浸入水中,窒息感四麵八方壓迫而來。
梁念辭這是……在指責她裝病博取他的注意?
“我冇有……”
她強撐著開口,這時喬知灩捧著一個鐵皮飯盒進來,將她的話生生打斷。
喬知灩看見病房情形頓了一下,隨即笑開:“周同誌你醒了?可惜我隻給梁營長帶了一份粥,抱歉啊。”
“你是不知道,梁營長把你帶來衛生所之後,還要堅持等你醒來呢。他真是太熱心助人了,難怪我爸爸一定要介紹我們認識!”
她說著,自然地走到梁念辭麵前,將飯盒遞給他。
梁念辭沉默了瞬,接過飯盒放到床頭櫃上:“你吃。”
周允兒臉色蒼白地攥緊了被子:“我不吃。”
梁念辭皺起眉,正要說話。
喬知灩上前走到他身邊,笑著說:“念辭一片好心,你就接受吧,我又不會介意。”
念辭?!
稱呼如此親昵,話語如此曖昧,梁念辭卻並冇有出言糾正。
周母詫異的目光在喬知灩和梁念辭之間逡巡片刻,又遲疑又心疼地落在周允兒身上。
這眼神深深刺痛了周允兒。
她心裡清楚,周母看出了他們三人之間的尷尬狀態,卻又礙於梁念辭的身份不敢多說什麼。
畢竟現在她們這相依為命的母女倆,都要仰仗梁家。
難言的酸楚自心底蔓延開來。
“不好意思,我想你誤會了什麼。”
周允兒抬眸看著梁念辭,一字一頓認真道:“我不是他的同誌,我是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