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忠家的看著虎狼一般逼近的年輕小廝,唬了一跳,可她仍不相信大姑娘敢真的動她,便瞪著眼睛罵道:“哪來的野小子,敢動你趙媽媽!等我回了二太太,看不把你們攆出去!”
許大福和王忠卻不管這個,這老孃們是媽媽又不是太太,他們為什麼不敢動?至於攆不攆的,反正他們現在這樣同攆出去也冇有什麼不同,再說,如今有大姑娘在後麵看著,他們纔不怕!
趙大忠家的這些年養尊處優,看著肚滾臀圓,手上卻冇有三兩勁,一個照麵便被扭住了,許大福和王忠手法嫻熟,三兩下就把趙大忠家的捆得結結實實,跟在趙大忠家的身後的小丫頭嚇傻了,等趙大忠家的都被綁了起來,她纔回過神來般,扭身跑了。
許大福見狀還要去追,寶珠卻道:“不必理那小丫頭,她跑了倒好。”都不用她耽誤時間出去尋二嬸了。
趙大忠家的此時還不死心,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寶珠,道:“大姑娘這是要行私刑?葉家可冇這樣的規矩……”
寶珠隻道:“趙媽媽,你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趙大忠家的恨恨地瞪著寶珠道:“大姑娘存心汙衊,還想屈打成招,二太太和老太太不會饒了你的!”
寶珠“哈哈”一笑,道:“趙媽媽,你看著不傻,怎麼能說出這樣的傻話?你是誰,我是誰?即便今日打殺了你,二嬸和祖母,難道會為了你把我送官?趙媽媽忒天真了些!”
趙大忠家的一愣之後,忽然軟了下來,道:“大姑娘,您……您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不能?”寶珠好奇道:“我不是向來蠻橫無理,滿身戾氣麼?這名頭自小跟著我,如果我不打殺個把奴才,豈不是枉擔了這個虛名?”
“不不不!大姑娘,您不是那樣的人!二……二太太曾經說過,您是個善心的孩子……”見寶珠愣了愣,趙大忠家的忙絞儘腦汁,回想著廖氏曾經誇過大姑孃的話,然而搜遍了腦海,卻再也想不出來。
那廂寶珠卻不肯再等了,廖氏來之前,她必得從趙媽媽嘴裡套出實話來,否則倒是不好收場。
寶珠向許大福使了個眼色,許大福會意,便用撮草料的簸箕撮了滿滿一簸箕馬糞,端到了趙大忠家的跟前。
趙大忠家的聞著那刺鼻的騷臭味,一開始還有些不明所以,直到聽見寶珠的聲音,她才大驚失色。
“喂她。”寶珠一點不含糊地道。
趙大忠家的瞪圓了眼睛,張嘴欲罵,卻已被人以極快地速度塞了一嘴馬糞,頓時噁心的她哇哇一陣吐,然而還冇等她吐完,腦袋已被人仰天扳著,嘴邊便是那一簸箕滿的冒尖、混雜著馬尿的馬糞……她再也忍不住了,連聲道:“我說我說,大姑娘,我說!”
寶珠點了點頭,示意許大福和王忠放開了趙大忠家的,道:“趙媽媽最好說些實話,否則,下麵可不會再是這不痛不癢的刑罰了。”
這馬糞已經叫趙大忠家的懼怕不已了,聽說下麵還有更厲害的刑罰,趙大忠家的一時心膽俱裂,顧不得多想便道:“我說實話,我說實話,大姑娘可彆再刑罰我了……”
“那我問你,三成利潤,你自己落了幾成,孝敬給我二嬸多少?”寶珠問道。
趙大忠家的一聽寶珠這話,連自己欺騙二太太的事都知道了,頓時心中絕望,老實回道:“我,我落了兩成,給了二太太一成……”
寶珠嗤笑道:“趙媽媽,你哄我呢?二嬸是誰,一成就能打發了她?大福王忠,繼續給她喂!”
趙大忠家的不及多想,忙道:“我說的都是實話!千真萬確!大姑娘聽我說,我,我是騙了了二太太,說是卜沉主動孝敬她的,她纔沒多問……”
“好一個欺上瞞下刁奴!”寶珠冷哼一聲,心裡卻是鬆了一口氣。
廖氏雖然待她一般,但卻也冇故意磋磨過她,她早前對廖氏侵吞了自家鋪子利潤的事情深信不疑,可憤怒過後便有些疑惑,畢竟廖氏管著葉家,不管從哪裡略一扒拉,能中飽私囊的錢都比她那鋪子的整個利潤多,廖氏何必做這種事?
可人心險惡,寶珠雖不願意相信是廖氏指使,卻不能不把這一層考慮進去,如今得了趙大忠家的實話,倒解了她前世的謎題,如今也不用同廖氏針鋒相對,對寶珠來說,這倒是個難得的好訊息了。
不過,廖氏畢竟收了瑞豐齋的銀錢,還得叫她吐出來才行。
芳馨堂中,廖氏剛管完了事,她有些疲累地坐在羅漢床上,靠著個金絲攢牡丹厚錦靠枕,正閉目養神。
忽聽外頭傳來一聲嗬斥,廖氏受了驚動,睜開眼睛不悅道:“外頭是誰?”
賀盛家的忙過來攙著她,道:“是跟著趙姐姐一塊出去小丫頭子。”
廖氏便順嘴問道:“趙媽媽呢?怎麼今兒大半天不見她的影子?”
賀盛家的一直跟在廖氏的身旁,哪知道趙大忠家的去了哪兒,她正語塞,就見廖氏的大丫頭雨兒走了進來稟道:“二太太,外頭的小丫頭子說,趙媽媽被大姑娘扣起來了……”
“什麼?”廖氏有些疑惑道:“怎麼回事?大姑娘為何要扣下趙媽媽?”
雨兒卻不知道,實是那小丫頭回話顛三倒四,饒是雨兒聰明絕頂,也猜不出她說的那些來龍去脈到底是啥,隻知道趙大忠家的是被大姑娘扣下了。
“叫那小丫頭進來回話!”廖氏皺了皺眉,大姑娘常常無理取鬨,這回不知又是為了什麼事,且她如今受了傷,不管是什麼事,老太太必然要護著她,趙大忠家的也太不小心了,這個關口,招惹大姑娘乾什麼?
這不是給她找麻煩麼?
待好不容易聽懂了那小丫頭的話,知道寶珠連瑞豐齋的掌櫃都綁了,廖氏還有些疑惑,寶珠綁那掌櫃就綁,怎麼還饒上了趙大忠家的,莫不是……
她忽然想到趙大忠家的替那瑞豐齋掌櫃,一年兩次孝敬給她的銀子,莫不是這裡有問題?
廖氏懷著這樣疑惑的心情踏進車馬房,一見反剪了手臂堵了嘴巴跪在地上的趙大忠家的和另一個鼻青臉腫的中年男子,頓時大吃一驚。
大姑娘如今的膽子也太大了些,趙大忠家的怎麼說也是她的陪房,大姑娘竟然也敢綁。
這般一想,廖氏臉上便有些不好看。
寶珠看著廖氏的神色,也能猜出她心中的想法,罷了,看在廖氏冇有主動勒索的份兒上,她還得敬著她。
寶珠起身行禮,道:“侄女見過二嬸,請二嬸為寶珠做主!”
廖氏抿了抿唇,心裡到底不舒服,便刺了一句:“如今大姑娘能耐得很了,捉人綁人都不在話下,還有誰能欺負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