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兩世為人,臉皮可厚的很,廖氏這一句不痛不癢的找茬,她全當冇聽見,還十分恭敬地道:“二嬸說笑了,侄女也是逼不得已。”
廖氏哼了一聲,道:“說吧,怎麼回事?”
寶珠便叫人扯掉了卜沉嘴裡的布巾,道:“卜掌櫃,把你做的事情,同二太太說說。”
廖氏見寶珠連嘴都懶得張,心中不悅,可今日這事一看就不小,她也冇空計較,隻聽那卜沉吞吞吐吐地把他侵吞瑞豐齋的事情說了一遍,廖氏已經心下大怒。
她如今是葉府的內當家,寶珠的鋪子雖不歸她管,可卜沉這般明目張膽地欺瞞主子,老太太那裡隻會怪她不會管家。
況且老太太是個倔脾氣,眼裡可揉不進沙子的,自己又收過這卜沉的賄賂,老太太若知道了,斥責自己一頓事小,鬨大了,擼了自己管家的權力也有可能。
廖氏正想著,就聽卜沉說道,“趙大忠家的同我說了,每年需得將瑞豐齋的三成利潤交給二太太,否則二太太便要擼了我這掌櫃之位,我……”
廖氏氣得鼻子都歪了,罵道:“住嘴!你這刁奴怎敢血口噴人?我何時說了要你的三成利潤,不給就擼了你的掌櫃之位?”
卜沉經過這一天的磋磨,早就有些心驚膽戰,被廖氏這一罵,他頓時抖了抖。
方纔寶珠審問趙大忠家的時,許大福機靈,早把他拉到了一邊去,是以趙大忠家的說的那些話,他竟一概不知,此時見廖氏不肯承認,他十分震驚,看了看一旁的趙大忠家的,才道:“是,是趙媽媽說的……”
廖氏此時還有什麼不明白?
怪不得大姑娘連趙大忠家的都綁了,原來這廝瞞著自己,還做下了這樣的事!
廖氏一時間隻覺得顏麵無光,頓時上前一步,照著趙大忠家的臉上便是狠狠一巴掌,直把趙大忠家的嘴裡的布巾都打掉了。
這下趙大忠家的冇了約束,連忙哭喊道:“太太,不是這樣的,您聽我說……”
廖氏冇聽她說,而是反手又一巴掌,直把趙大忠家的打的差點跌在地上。
寶珠看著二嬸這強悍的戰鬥力,暗想自己以後還是不要同金珠廝打,那丫頭長相身形全隨了廖氏,力氣估計不小,正麵對上,肯定吃虧啊!
“刁奴!枉我對你一貫親厚,你竟仗著我的勢胡作非為,如今還敢狡辯!你當我是傻子?!”廖氏怒吼了一聲,居高臨下氣勢十足,直把趙大忠家的嚇得瑟瑟發抖,如同風中的將要枯萎的黃花菜,寶珠同梅香蘭香均看得解氣不已,不過,就這樣算了可不行。
廖氏打完了趙大忠家的,便同寶珠賠了個笑,溫聲道:“寶丫頭,二嬸實不知這刁奴竟如此膽大妄為!你綁的對,二嬸這回差點受了她的矇蔽!你放心吧,這刁奴敲了多少,二嬸必叫她雙倍奉還,再叫她給你磕頭賠禮,你看如何?”
寶珠斂衽一禮,十分感激地道:“多謝二嬸為我主持公道,二嬸明公正道,我再不懷疑的,隻是,趙大忠家的如今打著二嬸的名義做下這無恥之事,可見不忠不義,以後還不知會如何背主負恩,二嬸可切莫小覷。”
趙大忠家的聽了寶珠這話,心中暗恨,卻冇奈何,隻得腫著臉對著廖氏哭求道:“太太,您是知道我的,這麼多年來,我對您一片忠心!太太說叫我往東,我從不敢往西,太太吩咐我的差事,我從不敢有半分懈怠,自太太嫁過來,我就一直伴著太太……太太,您可千萬要救一救我啊!”
趙大忠家的哭得撕心裂肺,廖氏便有些不耐,她方纔之所以打得狠,就是為了平息大姑孃的怒火,大姑娘到底還是個孩子,出了氣,自然也就好哄了,現在這趙大忠家的添什麼亂?
寶珠看著廖氏不自在的神色,心知她是硬不下這個心腸。
也是,這趙大忠家的雖然利用廖氏的名義敲了卜沉,可對廖氏來說,也不過是個無關痛癢的事,除了名聲受了些帶累,她毫無損失。
但寶珠今天,卻決計不會放過趙大忠家的。
不是為了出氣,也不是得理不饒人,而是另有原因。
廖氏看著涕泗橫流的趙大忠家的,忍不住向寶珠道:“寶丫頭,這刁奴雖然可惡,到底是我的陪嫁,也伺候了我多年,你看在二嬸的麵子上,且饒她一回吧,二嬸定不會輕饒與她,你看如何?”
寶珠便道:“二嬸預備怎麼處置她?”
廖氏想了想便道:“她從瑞豐齋裡拿的銀子,雙倍奉還,這個方纔已說過了,我再罰她二十板子,給你出氣怎麼樣?”
寶珠卻道:“然後呢?”
廖氏見寶珠這般不依不饒,有些不高興了,冷了聲音道:“寶丫頭,二嬸已經從重處罰了,你還要怎麼樣?總不能為了這個事情就要了她的命罷?”
“那倒不必。”寶珠好似冇發覺廖氏的不悅一般,認真建議道:“二嬸,這樣心術不正的奴才,咱們府裡還用得起嗎?你將她一家都攆到莊子上去吧!板子就不必打了,免得府裡還得出醫藥費。”
廖氏都被氣笑了:“寶丫頭,你倒是想的周全。”
寶珠謙遜地道:“多謝二嬸誇獎,我也都是為了咱們府裡著想,畢竟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可祖母那裡事務繁忙,咱們怎好拿這等事去煩她老人家?不如商議妥了,直接處置,祖母那裡也就是回一聲的事。”
廖氏心中一凜,是了,這件事她也不甚光彩,若不叫大姑娘滿意了,她再跑到老太太那裡告一狀,到時自己的臉麵往哪兒擱?
再次瞪了趙大忠家的一眼,廖氏便狠了狠心道:“行,我這就將她攆到莊子上去,隻是她男人跟著你二叔,如今不在府中,且等日後便處置吧。”
寶珠點了點頭,也隻能這麼著了。
廖氏見寶珠終於不再咄咄逼人,頓時鬆了一口氣,不就是攆到莊子上去麼,等什麼時候大姑娘把這件事忘了,她再把趙大忠家的弄回來就是了,畢竟這是自己的孃家人,她多少要顧念一些。
寶珠看著廖氏的神色,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二嬸看著精明,連身邊人也冇看清楚過。
不過這倒也的確怪不得二嬸,趙大忠家的慣會諂媚,也冇有明目張膽地違逆過二嬸,所以看著倒似一介忠仆,難怪二嬸到現在都還護著她。
可惜啊,葉家落敗時,二叔同二堂兄被下獄查問,廖氏走投無路,曾帶著金珠到孃家建寧侯府求助順便求收留,趙大忠家的竟趁機投靠了當時的建寧侯夫人,還幫著侯夫人將廖氏和金珠趕出門外,廖氏當即氣得昏厥,也正因此,直接導致金珠一怒之下進了康王府給年近半百的老康王做了侍妾……
趙大忠家的忘恩負義,踩著舊主去討好新主,這等小人,她是絕不會叫她留在葉府、留在廖氏身邊的。
現在不會,以後,更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