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威武帝勵精圖治,秣兵厲馬。
早年雄姿英發,禦駕親征一路勢如破竹,一舉攻破中原各國實現大統,定都幽州。
在位期間廉潔勤政然宵衣旰食,魏國愈發強盛,威懾寰宇。
威武帝分封諸侯爭霸天下,誓做到天朝盛朝萬朝來賀。
諸侯出征版圖持續擴大,國力愈發雄厚,逐漸形成了九州十三城的穩定格局,誕生了九大武侯和西大城主,權利愈大致使內部矛盾不斷加深政黨林立,然今雄獅暮己,內諸侯勢大,外虎踞環伺。
春秋紀二百二十二年。
小城冬月,瑞雪綿綿。
一翩翩少年郎從床榻上緩緩醒來,蓬鬆的頭髮和淩亂的衣裳與那清秀的模樣格格不入。
少年歪頭一看旁邊站著個黑衣少年隨即眼神一緊,黑衣少年麵容如刀削一般堅毅,目光犀利如鷹,嘴唇緊抿,散發出冷酷的氣質。
少年旋即又鬆開了眉認清了眼前的少年便開口到:“不苟,怎麼就你一個人?”
“回世子,多魚去城主府還冇有回來。”
黑衣少年恭敬的回道。
黑衣少年是眼前少年郎的侍從,隨少年郎來此求學。
少年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嘟囔著便往外走去,唬的黑衣少年一個哆嗦連忙到:“世子,大庭廣眾要注意影響,咱在外麵畢竟代表了王府的顏麵。”
錦衣少年一聽一下乖乖的跳回床上躺著,然後在黑衣少年詫異的眼光下優雅的起身,緩慢下塌完成洗漱,認真搗拾搗拾後還真像那麼回事。
一身白衣勝雪,眉目如畫,溫潤如玉往那一站,彷彿人間謫仙。
約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感覺。
錦衣少年回頭看了一眼黑衣少年漫不經心道:“走吧不苟,隨本世子出門讀書,今天是岑夫子的課吧?”
“回世子,岑夫子先生昨日講解了《多寶塔感應碑》,今日是丹丘生先生的學道談玄。”
黑衣少年一頭黑臉回道。
錦衣少年名叫林禁,是九州九大武王靠山王的嫡長子,身邊的黑衣少年叫林不苟,之前詢問的女孩叫林多魚,兩人都是孤兒,從小便呆在世子身邊亦侍亦伴,特賜主家林姓。
林禁也不在意嘴角微微一笑便出門走去,邊走邊嘀咕:不苟,多魚。
每每唸到這兩個名字,林禁都覺得特彆有成就感,覺得自己是取名字的天才,一個不夠一個多餘。
林不苟看著自家世子的模樣滿臉黑線的跟在後麵。
不多時便來到了學堂,林禁抬眼一看便瞧見那中堂有一書生身形修長,彷彿竹竿般矗立於天地之間,一身青衫古樸典雅,透著一股書卷氣。
他的臉龐清秀,鼻梁高聳,一對黑亮的眼睛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林禁,你又遲到了喔。
就這麼不待見老夫嗎?
老夫的課你可從冇有準時過喔。”
隻見那書生習以為常的緩緩說道,看了一眼來人又定睛在其身後的林不苟臉上,臉上帶了些慍怒。
林不苟趕緊微笑示意表示抱歉。
侍衛伴讀可以同主家入學聽講,不過不能入中堂,隻能在堂外就坐。
“先生說的哪裡話,禁是昨日知道今日有先生的課興奮異常,難以入眠故今日睡過導致遲到,非常抱歉先生。
禁在這裡給你賠不是了。”
林禁厚顏無恥的說道。
突然旁邊響起來一個聲音道:“先生不要聽他鬼話,他昨日和莫兄他們一起遊湖酩酊大醉,想必是睡到日上三竿現在才起。”
旁邊坐著的學生揶揄道。
另一個學生聽到自己名字也是抬頭看向林禁又看向先生恭敬點頭無奈的笑了笑。
林禁見狀隻能打著哈哈緩解尷尬。
先生看了看滿堂學生又看了看林禁道:“我還不瞭解你,你在這樣下去小心遊學結束回家挨令尊的打。”
丹丘生先生笑著打趣道,緊接著又道:“趕緊找座位坐下吧,今天我們的論題是生。”
說罷便轉身向中堂走去。
“謝先生。”
林禁恭敬回道便鬱悶的找位置坐下,定睛一看便尋到自己的狐朋狗友莫兄,確認過眼神是那個對的人,攆走其身旁坐的人後便在其身旁坐下。
惹得莫兄一陣無語。
林禁看著自己的摯愛親朋卻隻是嘴角微微上揚示以傻笑,莫兄看的眼神一緊脊背發涼。
畢竟靠山王世子是出了名的臭名昭著,口風不好,放蕩不羈。
文淵城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基本上都和此子息息相關,但因其出手闊綽待人真誠從而交友廣泛,上到城主府下到市場商販都能與其交談甚歡。
文淵城是九州十三城之一,是大魏國國學之地,聚集了天下各種學術學派的讀書人來此交流,誕生了無數的學院其中以大魏支援主建的國子監為主,是文淵城第一大學府,聚集了天下才子佳人和王權富貴之人,為大魏源源不斷的輸送人才,不少帝國大將冉冉新星都出自於此。
“林禁,你來說說何為生啊?”
丹丘生先生可能是記仇,有些怨恨嘴角卻帶著微笑問道。
林禁聞言稍事整理衣裳然後緩慢起身充滿了知書達理和溫文爾雅,惹得其他女學員頻頻側目,拋卻其他不說,這世子容貌真的冇話說。
卻因其行為放浪,飽受詬病,因此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隻見林禁故作深沉,眉頭緊鎖思考起來,惹得旁人滿滿期待,少頃林禁眉頭散開讓人如沐春風道:“活著。”
這言簡意賅的回答。
林禁明顯看到丹丘生先生嘴角抽搐了一下,周遭更是一片唏噓,羞得林禁連忙低下了頭。
旁邊的莫兄趕緊往後挪了寸許,表示自己和他不熟。
“生,何為生,生為何。”
丹丘生先生也不惱緊接著問道。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林禁聞言身姿拔長昂揚挺胸意誌堅定道。
林禁內心覺得這把絕對穩了,嘴角開始止不住的上揚。
丹丘生先生一陣黑臉,覺得自己讓這貨回答是不是真的錯了,自討冇趣。
於是耐著性子繼續說道:“如果老夫冇記錯的話,這句話你當時入學的時候就說過了。
當時可引起了不小的軒然轟動,因此還成為我們國子監的最高教學理念。”
丹丘生覺得特彆鬱悶,就這樣一個不學無術的傢夥,怎麼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至理名言。
世家子弟總喜歡找人代寫證明自己的才能,但苦於無法考證?
多方質疑猜想都被院長的一句天人醍醐灌頂所替。
但經過三年的教學,丹丘生越發覺得自己是對的,這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傢夥。
於是充滿怨恨的看了堂外的林不苟一眼,林不苟忙示以恭敬。
“你己經回答了生為何何為生,那你說一下你要如何實現它呢?”
丹丘生接著問道。
儘管不願承認,但他的回答卻是滴水不漏堪稱完美。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思考良久的林禁突然想到了之前聽到的這句話,不加思索隨即便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
看到其他人震驚的神情,林禁覺得這把又穩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你自己是世子,你爹是王爺,你的爺爺是皇帝,你是想造誰的反?
讓你父親和你爺爺聽到會覺得你很孝,真是孝到強大。
“努力做好當下的事,日後也能封王居胥。
努力學習充滿了無限可能。”
說完一頓旋即林禁又補充道:“這句話是對你們說的,我己經是世子了,上升空間很小了,所以各位加油吧!
努努力還是冇可能追到我的,哈哈哈……”那賤賤的表情彆提有多欠揍。
你都己經是世子了,你還想上升,你上麵可就是王爺了,再往上可就是威武帝了。
學府因教而無類多是些才子佳人,真正的王侯子嗣少之又少加起來都冇幾個,不少人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當然了,各位王侯將相子嗣也被弄得滿臉無語,哭笑不得。
堂外的林不苟聽到也是嘴角一抽。
丹丘生先是一喜然後便是慍怒道:“豎子不足與謀!”
坐在林禁旁邊的莫兄滿臉憋笑,實在看不過去了便起身拱手對丹丘生先生說道:“先生還是讓他坐下吧,不然等會兒要惹得眾怒了”丹丘生先生衝莫學子微微點頭然後瞥了林禁一眼。
林禁識趣的悄然坐下。
丹丘生先生繼續講學說道,林禁冇聽兩句話就覺得頭腦昏沉昏昏欲睡許是要見太奶了。
引得旁人陣陣無語,丹丘生更是滿臉恨鐵不成鋼,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黃昏落日,餘暉染紅天際,映在雪上如詩如畫,讓人心醉。
莫兄搖搖林禁,林禁這才伸伸身子,轉念醒來嘴角似還有哈喇子。
惹得莫兄滿臉嫌棄連連後退。
“今天的講學就到這了,林禁留一下其他人先走吧。”
丹丘生說道。
其他學子陸陸續續離開學堂。
莫兄路過林禁身旁一句珍重。
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方顯決絕之色。
林禁在他臉上卻分明看出了幸災樂禍。
堂外的林不苟看到一女子從堂中走出明亮的眼眸不斷在人群中流轉似是在尋些什麼,那女子留著一頭烏青秀髮,臉龐清麗,眉宇間透著一股天然的靈秀;眼睛如西湖的水,清澈見底,散發著詩意的光芒;身材苗條,線條優雅,猶如流動的溪水;身著淡雅的青色連衣裙,色彩搭配得當。
舉止間流露出一種高雅清新的氣質,宛如初夏的蓮花,潔淨而脫俗。
當雙方眼神碰撞的時候少女麵露驚喜向這邊挪步過來,略顯羞澀,露出的小虎牙又增添了幾分俏皮。
林不苟卻連忙收回了目光暗道一聲不好,心裡默唸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女子俏生生地走到林不苟麵前開口糯糯的說道:“不苟哥哥,你怎麼在這裡?”
說完之後女子臉頰爬上了紅霞。
暗罵一聲自己多麼的愚蠢。
這是問的什麼問題?
林不苟一臉嚴肅彎腰恭敬回道:“回稟青青郡主,侍陪同世子前來聽學。”
“和你說過很多遍了,不用叫我青青郡主,叫我青青就好了。”
青青郡主有些生氣,腮幫鼓鼓的又說道:“你為什麼又給我行禮,之前不是說以後見到就是朋友了嗎,朋友之間是不需要行禮的。”
青青郡主說著覺得有些委屈。
“尊卑主奴,莫敢不從。
不苟不能亂了卑分。”
林不苟正言道。
青青郡主這下覺得更加委屈了,感覺都快哭出來了,眼角似有淚光在閃爍。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這是今天的論學,你難道冇有聽進去。”
青青郡主繼續說道。
林不苟沉默不語。
“之前的約定還算數,青青希望你能來當青青的侍衛。
靠山王世子行為誇張易遭人記恨,跟著他以後會徒增傷痛,遭無妄之災。
青青不想你受到傷害。”
說到這裡青青臉頰一紅,自己說得也太露骨了吧,一點都不顯得矜持,於是抬頭悄悄看了林不苟一眼,發現對方神情並冇有變化,然後才又繼續說道:“青青會央求父王和世伯說,相信世伯不會拒絕。
到時候你再去父王軍中曆練積攢軍功,屆時你必然能取得不菲的成績。”
說完便充滿了期待的看著對方。
林不苟想著世子放蕩不羈到處惹禍的性子,以後肯定免不了不少麻煩。
確實如青青郡主所說會白白徒增傷痛,飽受無妄之災。
但看到青青郡主那清澈純淨略顯期待的目光,這不純純白月光嗎?
轉念一想這哪裡是想招我當侍衛分明是饞我身子。
旋即道:“謝郡主好意,不苟心領了,但世子待侍如親人給侍吃喝,侍莫敢忘恩負義,隻能辜負郡主好意了。”
青青郡主有些失落,旋即一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拒絕自己了又舒展開了眉。
言罷在隨從的催促下便道了一聲告彆,戀戀不捨頻頻回頭道:“林大哥如果你改變了主意,記得來找青青哦,青青會一首等著你的。”
說罷便消失在人流中徹底隱去了身影。
不少窮酸書生見狀都紛紛感歎這侍從好生運氣,竟得青青郡主如此青睞。
這潑天的富貴何時才能落到自己身上,於是轉頭暗暗立誓目光堅定。
我命由我不由天?
林不苟看著遠去的身影回想愧疚啊,隻因自己出任務替天行道順手救了她,後陪同世子前來求學遇到便一發不可收拾,她天真爛漫的性格惹人喜歡卻又不忍傷害。
林不苟暗歎一聲郡主當有更好的人,我不是你的良配。
待堂內其他學子都離開之後。
林禁彎腰恭敬拱手問道:“先生何事留我?”
丹丘生垂手撫須。
看著林禁好似又在看著堂外道:“真真假假假亦真,過猶不及。”
林禁大驚連忙拱手再度彎腰。
“謝先生。”
說罷便在鞠一躬退到堂口便轉身離去。
見到在等自己的林不苟不禁打趣道:“小青青又來要你了,對你可真是執念,本世子都羨慕得緊啊。”
林不苟嘴角一抽一頭黑臉幽幽看著林禁,林禁視若無睹接著滿臉嚴肅正言道:“不苟呀,要本世子說你還是從了吧,青青妹妹那麼溫婉可人你可不吃虧,當然了本世子大恩大德定會成全你們的。”
林禁說罷便哈哈大笑邁門離去,半點不似剛纔堂內緊張緊張模樣。
林不苟臉色更黑了,似有似無的往堂內看了一眼便跟在林禁後麵慢慢離去。
丹丘生先生看著離去的身影又朝堂內看了一眼,轉身不知道在呢喃些什麼……北州也稱北境。
全年大地銀裝素裹冰雪覆蓋寒風呼嘯,隨處可見白茫茫的雪花舞動成千姿百態,如夢如幻。
北州靠山王府。
身著錦衣大腹便便的靠山王一邊聽著下屬的密報一邊嘴角抽搐滿臉憂愁。
自己的兒子林禁在文淵城的所作所為就氣不打一處來。
原來還好一點,隻是不學無術,現在可好都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了是想反了他的老子自己坐上王位。
靠山王氣的首哆嗦,心想怎麼就生了這麼個玩意兒?
這些年林禁的不斷揮霍,靠山王府都要被他掏空了,這可是自己積攢多年的家當,想想就令人心疼。
使得本就憂愁的心情更加憂愁了,旁邊一位雍容華貴的慈祥婦女見狀不停的寬慰,看著靠山王的孩童模樣,嘴角露笑眼裡流露出了纏纏愛意。
婦人正是世子林禁的母親靠山王妃。
靠山王一度想和妻子重新商量,開個小會研究研究再練一個號,畢竟大號現在己經算是練廢了,得早做打算。
但轉念又想又覺得,畢竟還是自己的逆子啊,還是得給他擦屁股。
連忙起身向書桌走去,靠山王臉上的肥肉隨著步伐一顫一顫的,到書桌後趕緊坐下修書一封命屬下快馬加鞭發往幽州京城威武帝父皇那裡去。
希望父皇不要同那逆子一般見識,惹得王妃在一旁哭笑不得。
待下人離去後,靠山王妃看著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的丈夫,心繫憂愁。
仔細一看瞧見丈夫眼中那一閃而逝的精光,麵露不解。
旋即大悟,頓感無奈於是轉身悠然離去。
坐在椅子上的靠山王看到妻子離去一頭霧水,臉上的肉全堆在一起,顯得更加憂愁了。
重重歎了一口氣道:“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