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她看向袁天風:“你說,事情是董愛卿說的這樣嗎?”
袁天風抬頭,與董茂群對視了一眼,看出了他眼裡的那一絲請求。
定了定神,他道:“啟稟太後,董大人所言並無不是。水雷屯此卦凶險萬分,就像是生命的孕育,要經曆千難萬險。”
見太後有些失望,他又道:“不過,屯卦,代表萬物始生,隻要能度過新生命最脆弱的時期,來日必能茁壯成長。雖大凶,亦暗藏盎然生機。”
太後心生希望,忙問:“那依愛卿所見,又該如何化解?”
袁天風道:“該如何化解,董大人已經給太後答案了。微臣與他見解一致,要化解眼下的危機,確實取消冊封,最為穩妥。”
“你也這麼看?”太後驟然失落。
袁天風趕忙笑道:“太後放心,取消冊封也隻是暫時的,公主命勢雖弱,但能夠一直養在太後身邊,有太後的恩慈照拂,來日必能逆天改命。”
這話說的就比董茂群說的要順耳多了。
太後沉吟片刻,轉頭問周文雍的意見:“依皇帝看,此事如何?”
無論事情全貌如何,這樣的結局都是他樂意看到的。
周文雍忙道:“兒臣以為,如今還是要讓月箏的病快些好起來纔是最要緊的。母後愛惜月箏,這樣的心意,無論她得不得到正式的冊封,都不會更改。”
太後頷首:“的確如此。那就這樣辦吧,先讓她轉危為安,哀家才放心。”
袁天風應道:“是,皇上與太後請放心,微臣會和董大人再為月箏公主擺上化煞的陣法。想來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很快痊癒。”
今日長孫月箏的卦相確實是水雷屯,但化解之法……袁天風已經收到了貴人給他寫的密信,所以該怎麼做,他心中有數。
而看來,董茂群與長孫月箏之間,也有一些不可告人的來往。
為官數年,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他很清楚。
如今正巧這麼做亦契合那位貴人想要的結果,他便也賣同僚一個人情吧。
……
此間事了,周文雍便也找了個合理的藉口,說要去慶雲齋探望長孫月箏。
雖說男女有彆,但在太後心中,亦一直以為他們二人是兄妹之情。何況現在月箏病重,周文雍要去瞧瞧她也是常事。
待辭彆太後,周文雍踏入慶雲齋,看見虛弱而蒼白的長孫月箏時,著實覺得自己的心口彷彿被重錘捶了一下。
不過短短幾日,她就瘦了許多,整個人如同一張白紙一般,似乎輕輕一碰就要碎了。
她閉著眼睛在昏睡中,完全冇有聽見外頭烏泱泱地通傳聲。
周文雍心疼不已,揮了揮手讓其他人都出去,隻留了蘭香在裡頭伺候。
見其他人都走了,蘭香連忙對著他跪了下來哭求:“求皇上快想想辦法吧!若是再這麼下去,公主真的是要一病不起啊!”
周文雍兩三步走到床畔坐下,將長孫月箏溫柔地攬在自己懷中。
長孫月箏似有感應,緩緩地睜開了她的雙眼。
“六郎……”虛弱的聲音,暗含著無儘的委屈。
自她生病之日起,她就冇有見過周文雍了。
往日二人密會,自會有小太監來悄悄接了她去那隱秘處。但平日裡,周文雍是不會正大光明地來慶雲齋的。
而她生病後身子虛弱,又時時有太醫在這兒照料,便更是不可能離開慶雲齋去私會了。
幾日不見的心酸委屈和思念,叫長孫月箏瞬間淚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