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立刻免了她的禮:“瞧瞧,你身子還未痊癒,哀家本不該宣你來的。”
長孫月箏立刻嗔道:“若是發生這樣的事,您還不宣月箏來,那真是拿月箏當外人了。方纔聽了沈嬤嬤說的,月箏真是一刻也不想耽擱,隻願您快點渡過此劫。”
她說著,再次拜下:“太後,月箏懇求您,收月箏為義女!隻要您能平平安安的,月箏做什麼都願意。”
她的言辭懇切,聽不出有任何不願。
薑晚琬在一旁看著她,輕挑了一下眉頭。
長孫月箏竟會這樣輕易就答應了?雖說她已把她高高架起,為表孝心她不能不從,但這似乎太過順利了些。
“你當真願意?”太後心中感動,“先前……你就已經病成那樣,若是再為了哀家如此,哀家擔心你。”
長孫月箏溫柔乖巧地笑著:“有太後關心,月箏就算有什麼險境,也定能化險為夷。眼下隻有月箏是最合適的人選,這也是上天給月箏與您的緣分。”
“你真這樣想?”
“自然是真心的。”長孫月箏膝行到太後腿邊,“太後待月箏恩澤似海,月箏無以為報,願改口喚您一聲母後,終身侍奉。”
太後膝下曾有過一位公主,奈何年僅三歲便早夭。
這一句母後,徹底打動了她的心絃。
“好孩子,快起來。”太後將她扶起,“你既如此孝順,哀家這就擬旨,讓你成為有名有冊的公主。”
長孫月箏卻不肯起身:“兒臣還有一事相求,望母後恩準。”
聽她已經改口,太後更加心軟:“你說,隻要哀家能做到,哀家都答應你。”
長孫月箏垂首,輕輕啜泣了兩聲。
“兒臣的父兄都已為國捐軀,當時連屍首都未能尋到,隻是在邊關草草立了兩個衣冠塚……母後,兒臣懇求,請母後應允為兒臣的父兄在長安建一座宗祠!”
她這個請求,並不過分。
但薑晚琬聽聞,心頭還是微微跳了一跳。
果然,她很快就聽長孫月箏又道:“兒臣已是長孫家唯一的血脈,如今得母後青眼,是兒臣的福氣。可兒臣也不敢忘了祖宗根本,隻求父兄有宗祠可安,能留名百世。”
這樣的小事,太後自然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薑晚琬略勾了勾嘴角,在心裡暗讚了長孫月箏一句聰明。
長安城裡有長孫氏的宗祠,世人便永遠不會忘記,長孫月箏是長孫氏的血脈。即便有名有冊了,她也隻是太後的義女、皇上的義妹。
來日若真的周文雍要立她為後,言官有異議時,也能辯駁一句,冊封是恩賞與情義,卻並非身份的阻礙。
再者,朝中本有對長孫月箏父兄通敵叛國的質疑聲。以後宗祠一立,那些聲音便也都要絕了。
這一箭雙鵰,確實是走了步好棋。
雖然這裡頭的關鍵經不起細細推敲,可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她能想到這些,已是不易。
不過,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這也算不上什麼大事。
薑晚琬心下哂笑,反倒更有興趣了些。
若長孫月箏真的衝動蠢笨,那她自己前世豈非更蠢?
對手有趣,這複仇之路才更有趣。
……
訊息傳到承明殿時,喬賢妃反覆確認了好幾回,才接受了這大起大落的事實。
前幾日,她原本以為讓長孫月箏受封的事情黃了,還落落寡歡了些時日。
可冇想到,今日薑晚琬竟然有這一齣戲,逼得長孫月箏為表孝心,自己主動去求來了這個冊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