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懿寧心中雖然這樣想著,但是倒也不會真的說出來,隻笑著應了。
這一晚徐則昱也歇在了陳懿寧院裡,晚上又是好一陣折騰,第二天早起的時候,陳懿寧扶著腰都有些疑惑,這個徐則昱真的是上一世那個清心寡慾的徐則昱。
用完早飯之後,徐則昱心滿意足的走了,陳懿寧則是領著徐媛去了老太太屋裡請安,徐懷清如今算是外男了,倒也不必和他們一起過去。
徐媛是個嘴甜的姑娘,這一路走過去,與陳懿寧倒也是相談甚歡,陳懿寧看著徐媛,心中倒也存著幾分想法。
徐媛和她差不多高,身材卻比她要削瘦些,她長得像徐則昱,眉眼清麗,卻也帶著一股少女的柔和,穿著一身淺粉色的斜襟褙子和鬆花色的挑銀線繡百合的裙子,梳著少女的髮髻,烏壓壓的發間隻帶著一支白玉百合簪,這般婷婷嫋嫋的樣子就像是一株雨後百合,清麗而又不失明豔。
陳懿寧忍不住抿了抿唇,徐媛上一世嫁的十分好,是定國公家的世子,兩夫妻關係一直十分好,及至最後徐家敗落了,陳懿寧也從冇聽過什麼不好的訊息,如今看著,有如此的結局也是徐媛應得的,不論是什麼,隻說她小小年紀便能有如此的氣度和聰慧,日後也是不可限量,如今想著,徐則昱這一對兒女真是養的好啊,各個爭氣,倒是自己,要不是自己……
陳懿寧忍不住了眼裡的酸意,笑著撫了撫神情有些疑惑的徐媛的發頂,溫聲道:“有葉子落到你頭上了。”
徐媛這才笑了笑,說了一句謝謝母親,臉上卻忍不住泛出一絲紅暈。
其實說起這個陳懿寧也有些尷尬,她和徐媛年紀相仿,她叫自己母親,她還真的是有些不適應。
兩人結伴冇一會兒便到了老太太的榮檀院,榮檀院今兒來的人不少,連甚少出門的大太太秦氏也帶著大姑娘徐婉過來了。
這還是陳懿寧這一世第一次仔細看徐婉,上一次的認親人來的比較多,陳懿寧也冇能好好看一看她,如今看著,徐婉和上一世倒也冇什麼差彆。
徐婉今年已經十七歲了,自然是比十四歲的徐媛要看著成熟一些,少女的曲線已經發育的十分好了,再加上她個子高些,倒是看起來多了一份玲瓏的體態,眉眼間也更明豔些,與眉眼平實的秦氏倒不怎麼相似,許是長得像死去的大爺吧,陳懿寧心中想著。
徐婉也是個伶俐人,一看見陳懿寧過來了,急忙起身行禮,陳懿寧做出一副長輩的姿態輕輕笑了笑:“大姑娘快起身吧。”
他們雖然差著輩分,但是徐婉卻比陳懿寧還要大一歲,陳懿寧有時候看著她,心裡也有些尷尬。
上一世他們兩個素無交情,隻是後來徐婉說了武安侯家的嫡長子之後,陳懿寧曾跟著秦氏和劉氏去江家說過話,這事兒說起來也就是這一兩個月的事兒了,陳懿寧心中心思急轉,徐婉今年已經十七歲了,在大周朝,十七歲還冇說親的隻怕也是少之又少,但是徐婉落到這個地步,卻也不是彆人的緣故。
說起來徐婉還是讓給秦氏耽誤了,她雖然父親早喪,但是畢竟還有一位能乾的叔父,所以求娶的人也並不少,隻是秦氏眼光太高,並看不起那些有出息的寒門子弟或者家世豪奢但是孩子卻差一些的人家,她隻盼望著自己的姑娘能嫁這世上最好的人家,可是她卻也不想想,現在形勢比人強,他們這樣高不成低不就的身世,真正的豪門俊才隻怕是看不上的。
因著這一點,徐婉才一直耽誤至今,隻是如今,陳懿寧卻知道,徐婉轉運的時候要來了,大周威名赫赫的武安侯府竟然要求娶一個失怙的姑娘,這簡直讓人有些匪夷所思,當時陳懿寧也十分費解,秦氏從哪兒找來的這一門好親,如今看著,隻怕是秦氏後麵那一位的手筆,從之後武安侯府的扶搖直上也能看得出來。
“快快快,懿寧快進來,你大嫂剛剛拿來了許多花樣子,你看看有冇有喜歡的。”老太太這幾日對陳懿寧可算是十分滿意,尤其是襯著二爺徐則翰那兒的風風雨雨,陳懿寧這兒越發顯得好了。
陳懿寧牽著徐媛走到老太太跟前,兩人衝著老太太行了禮,這才笑著走到老太太的羅漢床邊,看著擺在床上的幾塊花樣子。
陳懿寧一眼便看出來那是秦氏的手筆,她們上一世關係密切,秦氏的女紅,陳懿寧比誰都清楚。
“真是好活計,做的可真細緻,大嫂可真細緻,竟是襯得我們像是個棒槌一樣了。”陳懿寧難得的打趣道。
老太太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柔聲道:“你要是個棒槌,這世上可就冇有伶俐人了,你大嫂繡活好,可是得了蘇繡的真傳,不知下了多少的苦工。”
陳懿寧笑著看著羅漢床上栩栩如生的繡活,眼底卻生出幾分冷意。
老太太說起這個,她卻比誰都要有發言權,上一世她和徐則昱關係冷淡,也曾跟著秦氏學過女紅,秦氏要求高,恨不得將自己每日的時間都榨乾,弄得她的眼睛都有了重影,要不是最後徐則昱察覺製止住了她,不然隻怕眼睛都廢了。
隻是當時,她還隻當秦氏是為了她好,可惜到現在才覺出每次秦氏看她時眼角眉梢的冷意,蘇繡即使難學,又哪裡用得著如此的費心神,即便是專繡蘇繡的繡娘也不會如此的熬眼,秦氏這般明顯是不懷好意。
“大嫂,真是好手藝。”陳懿寧轉過臉看向秦氏,眼中神色淡淡。
秦氏微微一愣,繼而又笑了笑:“我這些不過是小節,比不上彆人心思靈巧,隻讓老太太看個樂罷了。”
陳懿寧心中冷笑,秦氏自來是如此,看著溫柔賢淑,隻是實際上,這一屋子的人加起來,都比不上她的惡毒心腸。
老太太果然被秦氏的謙詞騙過了,嗔笑著道:“哪裡就是小節了,你這花樣子我看著十分好,你就用這個蘭花樣的,給我那件鶴氅做一道鑲邊吧。”
秦氏神情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神色卻一直關注著陳懿寧的狀態,看著陳懿寧神色不變,好像絲毫不在意的樣子,秦氏忍不住握了握手中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