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立秋,夏季的炎熱卻冇有絲毫的減弱。
林中蟬鳴斷斷續續,給空氣中的熱浪平添了幾分煩躁。
沿著腳下的小路往前走個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可以看見一條由西向北無限延展的官道。
陸除在一棵樹下癱坐了很久,周身模樣和乞丐差不了多少。
師父陸醫白的莫名失蹤令這個十五歲的女娃吃了不少苦頭。
現在食物短缺帶來的饑餓以及空氣中滾滾的熱浪令她感覺自己的肢體快要流淌到泥土裡。
陸除再也堅持不下去了,她打算討點錢。
書上不是說了嗎,危難時刻尋求他人幫助也是一種勇氣。
她一步西挪地往官道的地方走去,祈禱可以很快在官道上等到人影。
離開蒼呂山半個多月,自己也不太清楚走到了哪裡,更彆提尋得師父的半點影子。
誰能明白陸除心裡的惶恐和懦弱呢?
她從來隻知道陸醫白的聲音和體型,從來冇見過他的麵貌,因為他是一個沉默寡言、終日頭戴黑紗鬥笠的怪人。
平時除了種草藥、摘草藥、研究藥理,都呆在自己房中不露麵。
8歲的時候陸除有一次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趁師父忘記關窗偷偷溜進去,但很快被一股奇怪的氣味熏得暈倒在地,若不是師父當天趕回來的早,陸除怕是己經被毒死了。
當時陸醫白雖然幫她解了毒,仍然很生氣她的行為,把她捆起來吊在院子中的大柳樹上,捆了7天,每天隻給一碗米粥。
那段記憶隨著時間的流逝,陸除記不清自己是怎麼熬下來的,腦海中隻剩晌午渴裂的嗓子、夜間濕雨的淒冷、扭捆骨骼的鑽心之痛,終日昏昏沉沉五臟逆反之感令人求死無門。
從此之後,她再也不敢表現出對師父的好奇心了。
這次陸醫白外出己經西個月冇回來了,這是從前冇有過的現象。
陸除擔心師父,收拾好垣渡草堂裡的一切,便下山尋找師父。
平日裡陸醫白嚴禁她下山,除了一個月一次去附近兩個鎮子上的藥鋪收賬順便采買必要的生活用品。
這次下山陸除反覆思考了很多,也許會被師父罰死,但是......嘚嘚嘚遠處傳來輕輕的馬蹄聲,陸除收回了思緒,撥開眼前鬱鬱蔥蔥的樹木,發現遠處有兩個騎士,待他們走近一點,是兩個穿著錦袍的少年人。
陸除使勁拍了拍腦袋,暗暗祈禱前麵來的兩個人是壞人就好了,就可以利用陸醫白教給她的“化龍六十二式”震懾他們且讓他們心甘情願拿出點錢來。
自己也算“劫他人之富濟自己之貧”了。
來人越來越近,左邊馬上的少年名叫李楓庭,身著棕色勁裝,頭髮高束,額前散著淩亂的碎長髮,身形高挑清瘦,眼神清亮堅毅;右邊馬上名叫李稷裴,身形比旁邊那位少年略寬闊高大一些,麵容冷酷,箭色袖白色錦袍。
他們突然慢了下來,李楓庭對著微微皺眉的李稷裴說道:“狗裴,剛纔就看見路邊有個人探頭探腦的,仔細一看是個乞丐。”
李稷裴發上攏著天青冠,年輕臉龐更加貴氣英俊。
他不屑地看了對方一眼,眸色深沉,“你再敢囉嗦一句,我割掉你的舌頭。
我們的盤纏己經被你樂善好施的一乾二淨,我勸你不要再招惹是非。”
棕衣少年李楓庭吐了吐舌頭,不吭聲了。
陸除眼看這兩人就要騎馬駛過,終於鼓足勇氣,大吼一聲,竄到馬匹前麵。
李楓庭緊勒馬韁,頓了一頓神,跳下馬背,和藹道:“這位小兄弟有事?”
眼見李楓庭和李稷裴勒停了馬兒,齊齊看著她。
陸除心底很害怕,低著頭回答:“我的錢被彆人拿走了,想找二位公子借點。”
二李均是一怔,冇想到對方竟然借錢。。。
若是今天之前,李楓庭肯定會掏出點銀子給她。
可惜他們最後的盤纏己經被他自己花光了。
正躊躇間,李稷裴冷冰冰道:“哪裡還有錢打發這個乞丐?
快走吧,日落之前趕不到風起樓我就扭掉你的頭。”
陸除低頭,甕聲甕氣道:“我不是乞丐。”
李稷裴睨了她一眼,彷彿麵前這個蓬頭垢麵、難辨男女的人是世界上最肮臟不堪的東西。
瞧她背上的古樸寶劍,又猜也許是個被逐出師門的武林弟子,便冷哼一聲,準備策馬前行。
由於身上確實一個子兒也冇有了,天生心地善良的李楓庭隻好走向陸除,想把她勸走。
他走到她的麵前,看見她水盈盈、小鹿般的眼睛,正要開口,冇想到小乞丐突然身子一矮,左臂護頭格擋,右拳自下而上,猛攻到了李楓庭的下巴上。
“唔……唔唔,”李楓庭痛的捂嘴倒退了好幾步。
“你?!
竟然敢打人?!”
李楓庭怒氣飆升,一招“龍擒手”當頭罩下。
可惜未等他施展開來,陸除就嚇的捂著腦袋首接蹲在了地上。
陸除天生愚笨,陸醫白教的那套“化龍六十二式”從來都冇有合格過。
雖說有一點防身能力,但從來冇有真正實戰過,剛纔隻不過憑著感覺揮拳。
李楓庭見狀,又氣又好笑,立刻收了手上鋒利的勁道,二指在陸除頸肩的位置猛點幾下。
陸除疼的“啊”一聲向前彈了出去,踉踉蹌蹌摔倒李稷裴的腳下。
李稷裴毫不客氣一腳踩住陸除的胸膛,喝問道:“你到底是誰?”
陸除饒是用儘全身力氣,就是掰不開身上這隻臭腳,惱怒道:“不借就不借,乾嘛打人?”
她此時認定這個語氣冷傲的傢夥必定特彆壞。
李楓庭笑道:“明明是你先出的手好吧!”
說話間伸手把李稷裴推到後麵去了,他怕他把小乞丐踩死。
陸除聽到這個傢夥的話立時氣憤不己,不知是因為借錢被拒惱怒,還是被兩個少年的嫌棄刺到,怒目圓睜,拚命忍住眼淚,爬起來抽劍在手,首首朝兩人刺來。
前麵的李楓庭靈機閃過,身後的李稷裴一個飄逸的後空翻,一腳踢到陸除的背心,震的寶劍從陸除手上飛脫,他將她手上飛出的劍迎到了自己手中,人甫一落地,單手挽了個劍花把長劍轉到身後,鄙夷地看著陸除。
他長得星眉劍目,身姿挺拔,動作飄逸出塵,似乎隻要靜靜站在那裡,便有可引凡人仰慕之清光。
唯一的武器被奪,陸除又悔又悲,此時的她完全失了理智,更不會想到一開始就是自己再找彆人麻煩!
她大叫道:“我不是乞丐,我不是乞丐!”
便一頭撞向李稷裴。
她死死地抱住李稷裴的腰,張口在他肋下狠咬一口,下一秒背心遭到重擊,昏死過去。
李楓庭把小乞丐翻過來略微檢視,右手在他後背心輸入真氣,李稷裴疼得眉頭緊皺、臉色鐵青,沉聲道:“殺了罷,又臟又臭的乞丐!”
李楓庭說道:“我可冇殺過人啊。”
轉身把陸除抱起來放到馬背,又說道:“這小乞丐著實怪異,但他手裡這把佩劍似乎很是不俗,要不我們帶上他吧,等他醒了再做打算。”
李稷裴氣憤地跳上馬背,揚長而去,餘音傳來“再惹麻煩我必定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