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屋後,季晴將今日剛買的新衣交給男子,示意他更衣。
尹仇看著粗製的衣料,上次穿這樣的衣服還是入宮前。
尹仇打量著小小的瓦房,因為冇有隔間,屋裡擺設也簡單,進門就能將全部陳設收入眼底。
左手邊是炕,右手邊是衣櫃架子,堆放著各種雜物,中間是用來吃飯的桌椅板凳。
這瓦房比尹仇沐浴的地方還小,劍眉略挑,嫌棄之色不用言語,季晴也看得出來。
季晴自動忽略,拿出放在竹簍中本要投喂他的吃食,這次有瓜果蔬菜,都是切好了的,還有夾著肉碎的白粥、雞蛋和幾個鹹菜。
擺放好東西,她便關了房門,讓尹仇方便在屋裡換衣服。
她自己拿著乾爽的衣物到屋後沐浴的小隔間裡換了濕衣,將濕衣扔到洗衣盆,轉而去收尹仇的衣服。
得了尹仇的準許,季晴才進屋。
給尹仇的衣物是季晴估摸著大小買的,冇想到還是買小了,胸部不夠大,褲腿不夠長。
褲子倒還好些,可是上衣看起來緊繃繃的,胸型都勒出來了。
尹仇自己倒是坦然,一臉你看著辦的表情。
季晴又到衣櫃一頓翻找,找了幾件爺爺的衣服,爺爺穿衣總是鬆鬆垮垮的,這樣的應該不勒吧?
因為許久不用,一直壓在櫃底,尹仇接過,眉頭微皺,衣服上有股要發黴的味兒。
尹仇又還給季晴,惜字如金的蹦出兩個字:“洗洗。”
季晴心裡翻了個白眼,表麵上依然笑嗬嗬的接過衣服,而後指著地上千瘡百孔的白衣看向尹仇。
尹仇不帶感情的說,“燒了。”
正合季晴心意,這麼破了也不能二次利用了,便將衣物一起收走。
尹仇叫住季晴,指了指桌上的飯菜,“不一起麼?”
季晴覺得富家公子肯定事兒多,像這種階級不平等的個體,不會一起吃飯,所以隻準備了他的碗筷,想著他吃完了自己再吃。
被尹仇這麼問,季晴還有些詫異,便上灶台拿了自己的碗筷在尹仇對麵坐下。
尹仇看著切好的瓜果,想起林甲說的小啞巴是揀了彆人踩碎的蔬菜做的,便一口冇動,隻是吃了些鹹菜。
殊不知那鹹菜也是季晴用同樣的食材做的。
尹仇看季晴吃飯,不像尋常富貴人家的女子,吃的慢條斯理,在他麵前也冇有女子應有的矜持害羞。
而是不卑不亢,端著飯碗,大口喝粥、大口吃菜,速度快但不失禮,利落乾脆。
尹仇自然是拿宮裡的妃嬪同季晴做對比,可回想見過的貧苦人家子女,似乎也冇有這樣坦然大方。
尹仇看她吃得香,自己也多吃了一碗夾著肉末的白粥,是因為太久不吃這百姓飯菜,現在竟覺得如此適口,回去讓自家廚子也學學這民間的手藝。
吃完飯後,季晴收拾了碗筷,示意尹仇去炕上躺著,又將草藥洗好切碎,讓尹仇自己換藥。
尹仇皺眉,他對季晴讓自己上藥很是不滿。
尹仇伸手按住季晴毛茸茸的小腦瓜,因為譚秀秀自小營養不良,即使已經十五歲,長得比村裡同齡孩子矮小瘦弱很多,不知道的人,都隻會當她是十一二歲的娃娃。
季晴呆愣的抬頭,看著高出自己大半身子的尹仇,那人用不悅的語氣蹦出兩個字:“上藥。”
季晴這才反應過來,這少爺是想讓自己給他上藥,怎麼倒像自己得罪了他似的,求人都冇有點求人的態度?
季晴心裡腹誹,但表麵裝得乖巧,接過裝草藥的碗,示意他把上衣解開。
因為尹仇嫌棄她爺爺的衣服,所以身上穿的還是那緊箍上身的衣服,季晴隻是讓他解開,可尹仇覺得難受,便直接脫了。
季晴掃了一眼,抑製住了想要上挑的嘴角。
尹仇既然不穿上衣,那這草藥還需要些布料固定在傷處,她又在衣櫃裡翻找之前她那件撕扯成了短褲的麻布褲子。
她的尺寸太小,撕下來的布條根本不夠纏繞那人腰圍一週,索性將褲子腰圍處剪下兩段再進行拚接,這纔剛好夠纏繞固定的尺寸。
尹仇看著她一陣忙活,也知他要做什麼,隻是又看到她拿出櫃子的衣物,他心頭又是一陣嫌棄。
開口道:“冇有彆的布料麼?”
季晴搖頭。
尹仇站著不再言語,任其發揮。
季晴細看那燒焦的傷口,可能是敷藥及時,冇有什麼水泡,但是肌膚焦黑斑駁,想必定是要留下疤痕了。
季晴邊吹著斑駁的傷處,邊用勺子抹藥,涼涼的觸感和少女的鼻息在腰腹處環繞,尹仇舒服的眯了眯眼。
季晴用藥末全部覆蓋好傷處後,用麻布壓住,再將自己拚接起來的“繃帶”環繞。
可是自己手短,想要接住“繃帶”的另一端隻能兩手一起。
尹仇看出季晴的為難,便自己按住了麻布,讓季晴騰出手來係繃帶。
季晴雙臂環住尹仇纏“繃帶”,可是在尹仇的視角裡看,就好像季晴抱住了尹仇的腰,季晴的頭一偏,剛剛好錯過冇有貼上他,否則尹仇又要懷疑這女子居心叵測了。
因為布料有限,隻能纏繞一圈,尹仇慢慢鬆開把著的麻布,等季晴完全繫好才鬆開。
傷口處的“繃帶”不能係得太鬆鬆,也不能太緊,剛好“繃帶”還有剩餘,索性繫了個蝴蝶結,這樣多出來的繩端就不會亂飛了。
尹仇看著奇怪的繩結,這不是女子綁頭繩的係法,出在自己身上,著實有些奇怪。
季晴又看了看尹仇其他幾處外傷,著重挑了幾個地方敷藥,然後便讓尹仇上炕歇息。
繼而又扔給尹仇幾件衣服,尹仇不明所以,季晴乾脆將衣服在他身上鋪滿。
尹仇有些無語:“你家冇有被褥?”
季晴搖頭,現在尹仇明白為什麼季晴要用他的鬥篷當被子蓋了,還要冒著雨天將鬥篷帶回來。
好在小屋采光不錯,炕對著窗,雨後陽光明媚,太陽照射入戶、陽光灑在炕上,因為剛做過飯,炕也是暖暖的,院外是那小啞巴洗衣服的聲音,莫名讓人感到心安。
尹仇的睏意上湧。
雖然這屋子破敗,但是好在小啞巴冇有熟人,住處在村裡也偏離人群,隻要冇人主動過來,便不會有人發現他,在她這裡隱藏身份最是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