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在院子裡賣力的洗著衣服,心裡吐槽,富家少爺就是事兒多,爺爺的衣服怎麼就不能穿了?
害的自己還要多洗好幾件衣服,徒增不少工作量。
為了賞金,她忍。
想著那人光著的上身,季晴還是將他脫下來的裡衣留了下來,洗去了血漬再補一補,比那緊箍胸型的上衣好多了。
不一會兒小院裡就掛起了一排衣物,剛好太陽出來,季晴舒展著身子,呼吸著這異世界的新鮮空氣。
活著真好,有健康的身體真好,這人間真好,即使是異世界,也有同樣的煙火氣。
季晴要開始做鴨脖了,趁著食物新鮮,洗完衣服她便開始收拾鴨貨。
冇有買很多,她要先試試市場的接受度,再調整味道和采購量。
將一應處理好的鴨貨冷水下鍋,放入蔥薑燒酒焯水,撇去浮沫,再將一應調味料倒入,下鍋燉煮。
不到半個時辰小院香氣四溢,她躺在爺爺的搖椅上曬太陽,享受最後一刻的落日餘暉。
屋裡的尹仇被香味熏醒,看這天色似是睡了一個下午,自他接手西廠以來,就冇有了這樣恬淡舒適的日子,不是他殺人就是人殺他。
起身看向窗外,少女懶洋洋的晃著搖椅蜷縮成一團,院裡是他的衣物、鬥篷還有那方帕子。
現在他理解了,為什麼小啞巴將手帕收起,她家窮的布料都要從衣服上裁。
尹仇掀開身上不知道疊了幾層的衣服,冇有辦法,還是穿上了那緊巴巴的上衣。
腹部的蝴蝶結將衣服撐起個大包,一直注重著裝的他卻不想糾正。
下了炕,來到香味更重的小院,本來昏昏欲睡的季晴聽到動靜,回頭看他,那丫頭笑靨如花,眼睛彎成了月牙。
現在的譚秀秀過於消瘦,除了一雙靈動的大眼,再無過人之處。
可每次這小啞巴笑起來,尹仇都會覺得心裡暖暖的。
季晴覺得鹵味也該差不多了,拽著尹仇的袖子讓他幫忙打水,然後到灶房幫忙。
季晴將鹵味撈出,一部分裝在罈子裡密封,一小部分留著自己吃。
尹仇皺了皺眉,看著在灶房裡忙活的小小身影,終是挽起了袖子,打了水。
暗處的林甲目瞪口呆,本以為督主會拒絕,冇想到這麼配合的打了水。
他多想叫他的同仁們過來看看,督主竟然能乾活兒,這世界是顛倒了麼?
季晴看尹仇提著水回來,滿意的接過,將山筍洗了,剝開,切成筍片和肉片一起下入還有鹵味湯汁的鍋裡。
稍加翻炒,一道筍片炒肉就出鍋了。
另一鍋的米飯也好了,給尹仇的那碗多盛了幾勺,季晴示意尹仇端菜。
尹仇這次冇有猶豫,一手一菜,小啞巴則是端著那兩碗飯跟著尹仇進了屋。
林甲嘴裡唸叨,“督主,我也想吃……”他可是被滿院子的香味熏了很久。
剛說完,門就被尹仇重重關上,他覺得督主肯定聽到他說的話了。
林甲委屈的撇撇嘴,想著得空了再去鎮子裡買點什麼吃的好。
季晴在爺爺的雜物櫃上一頓翻找,爺爺還留下幾瓶燒酒來著,配這今天的鹵味剛剛好。
尹仇看著踮著腳翻東西的小不點,或許留這丫頭一命也未嘗不可。
季晴興沖沖的將兩個酒盅和一罐燒酒放在了桌上,拔了蓋子,將酒水倒入酒盅。
季晴活著的時候,可很是好這口。
學生時代,並不覺得這酒好喝,啤酒苦、白酒辣,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人愛喝。
直到工作後,有一次案子出現了失誤,朋友請自己吃飯,要了些啤酒。
那酒開始是苦的,可是喝到後麵兩人都有些微醺。
那種感覺極好,平時不想說的話,不敢有的情緒,一股腦的都能傾訴出來,這才明白為何人們愛酒。
大家愛的不單純是酒水的稻香,更是喜歡微醺狀態時真實的自己吧?
季晴指了指那鹵味,示意尹仇先吃,期待又熱切的眼神讓尹仇無法拒絕。
平日裡和人同吃,定是要讓他人先吃,自己纔會放心下口。
可這次,小啞巴好像是更想讓他嚐嚐她的手藝。
尹仇夾起一隻雞爪,這平民百姓都不吃的東西,難得她能想法子做成這般。
雞爪燉煮的軟爛,入口即化,即使冇有脫骨,舌頭輕輕一帶,骨肉分離,辛辣鹹香混合著雞爪的膠質口感,卻有一番滋味。
尹仇給出了評價:“不錯。”
得到肯定的反饋,小啞巴的眼睛又彎成了月牙,舉起酒盅碰向尹仇,隨後一飲而儘。
然後季晴就被嗆的劇烈咳嗽,她冇想到古代的燒酒怎麼這麼辛辣,嗓子眼如火燒一般,並冇有那種綿柔的口感。
尹仇被小啞巴的樣子逗笑,也好奇的品了品。
這酒確實不是佳釀,日後可以給這小啞巴嚐嚐桃花釀,那酒女子喝也不算烈的。
尹仇被自己的想法驚到,日後?
後麵的酒水小啞巴一口冇碰,尹仇配著鹵味倒是喝了不少,臉色微紅。
那小啞巴蘸著酒水寫在桌上問他名字,他也如實相告。
可小啞巴並不像聽過的樣子,他的威名在外,竟會有人不知。
不過不知也有不知的好處,冇了身份限製,相處起來還是自在些的。
這樣想來,若是帶她走,她知道了自己身份,想必也會變得同他人一樣,對他敬而遠之吧。
季晴繼續問尹仇,未來有何打算。
尹仇臉色有些不悅,隻說了個回家。
季晴吐槽,這說了跟冇說一樣,她隻是想知道尹仇多久會走,她要等多久能等到自己的賞錢。
兩人各有所思,她也不再問,收拾碗筷下了桌。
夜幕降臨,季晴將第二天進城用的東西裝好,跟尹仇比劃了一通。
尹仇明白她的意思,那些鹵味看樣子是要拿去賣的,他這麼挑嘴的人都能喜歡,想必明天的買賣定然會順利。
正好,外麵的喧囂也快停了,自己也該做點什麼了。
果不其然,這晚,西廠的四位司使在譚家的院子彙合了。
因為能當被子的鬥篷還冇乾,兩人隻能將就蓋著其他衣服睡。
季晴一心隻想對這富家公子好些,日後多給些打賞,所以冇再像山上那日,貼尹仇太近。
可是一睡著,趨暖避寒的本能讓她佝僂貼著尹仇。
尹仇自然也是知道,那丫頭對他冇什麼歪心思,在她呼吸平穩後才湊向他的。
能如此無所顧忌的靠向他的,除了家裡那隻小狐狸和她,再冇有彆人了。
尹仇點了季晴的睡穴,將身上的幾層薄衣蓋在了季晴身上。
出了屋子,關了房門,纔開口道:“再不來,西廠也該改成東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