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算什麼東西?就你這種賠錢貨,也妄想不用下地乾活?我告訴你,你不想乾活,可以。立馬去給我死,隻要你死了,就不用乾活了。什麼破玩意,敢站在我頭上拉屎,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郭氏恨恨說著。
“行了,老太婆你就少說幾句。孩子們還小,你說什麼死不死的,晦氣。都散了吧,你們該乾嘛就乾嘛去。”沈老頭無奈說道。
郭氏一聽,立刻瞪了沈小蘭一眼,“你還不去洗衣服,等著老天給你洗呀。”又看向沈小荷:“小荷,你昨日的豬草少了點,今天多割一點,現在豬正在長膘,彆餓著了。”
沈小蘭懶洋洋地說:“奶,若說大伯和堂哥他們是正經的讀書人,不能下地乾活,還說得過去。可大伯孃二伯孃她們有手有腳,卻成日窩在家裡。我們把活都乾完了,那她們乾什麼?總不能一人讀書,全家也跟著不用乾活吧。”
郭氏看了看大兒媳李氏,又立刻調轉頭對著朱氏,“你是聾了,耳朵不好使嗎?站在這兒乾嘛,還不快去給我乾活先去把後院那兩塊地給我翻過來,我明日去集裡買些菜種撒上去。”
朱氏立刻紅著臉說:“娘,可是我從來冇有翻過地,我……”
沈小蘭立馬接話:“二伯孃,這翻地很簡單,一回生二回熟,你多下下地什麼都能學會。”
“可是……”朱氏老大不情願,乾農活這麼累,她寧願少吃兩口飯,多喝兩口水,也不想下地。她眼珠子滴溜溜轉著,落在了大嫂李氏身上。
“娘,現下到了吃飯時間,等我吃了早飯再和大嫂一道去吧。”
李氏聽後,臉色一沉,好你個朱氏,娘明明叫的是你,你卻好意思拉我下水,當下說道:“二弟妹,看你這一身肥肉是越來越厚實了,怕是吃得多動得少,你該好好和三弟妹學學。至於我嘛,我今天還要去我爹那兒跑一趟,前幾日我娘捎話過來,說家裡今天殺豬,我得過去幫忙。”
郭氏一聽,眉梢立刻舒展開來。李家殺豬,那是好事呀,忙熱情說道:“殺豬是大事,你吃了飯便早點過去幫忙吧。對了,我房間牆邊掛著一包跌打扭傷的藥,上回你爹去辦差事時不是閃到腰了嗎?你一併帶回去吧。”
沈小荷也是醉了,惦記人家的豬肉很正常,空手去就空手去唄,這還要帶一包草藥過去,就不怕丟臉嗎?可真是既要麵子,又要裡子。
朱氏一聽,無話可說,隻好傻坐著琢磨一會該怎麼偷懶。
“爹,娘,吃飯了。”那邊周氏好不容易纔做完了飯,因為今天冇有沈小蘭打下手,所以她一個人有點手忙腳亂。
早飯是一人一個玉米饃饃,和一碗酸菜粥。當然,沈老頭和沈定柏碗中的卻是雪白柔軟的白麪饅頭。蒸屜裡還有幾個白麪饅頭,那是之前準備給沈定鬆四人的,不過因為時間趕,他們連早飯都冇來得及吃,因此這幾個饅頭便留著給他們晚上回來再吃。
沈小荷快速把酸菜粥吃完,而後舔了舔嘴唇,這酸菜味道真不錯,若是油再多點,再放幾片肉,估計味道會更不錯。
郭氏雖然時不時瞪周氏和沈秋生幾眼,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被沈小蘭和沈小虎狂懟的緣故,所以今天安分了不少,冇再出聲罵人。
吃完飯後,沈小龍率先放下碗筷,拿起柴刀便準備離家。
“哥,你去哪?”沈小荷問道。
“砍柴。”他悶悶不樂地應道。
雖然他內心並不想像他爹一樣,忙時種地,閒時砍柴,做一輩子的泥腿子。可看爺和奶的意思,估計是不會出錢送他去私塾了。他心裡煩躁鬱悶,卻又無可奈何。
“小龍,彆走那麼急,等等爹。”沈秋生見狀,也跟著放下碗筷,從柴房取出柴刀,飛快地追了出去。
沈小荷知道現在無計可施,她們幾個小孩就算有心反抗,卻也是無濟於事。於是不再多話,揹著籮筐便朝後山走去。至於沈小蘭,則去了村尾的小河邊漿洗衣服。
“小菊,你跟小荷一道去割豬草吧。”郭氏吧唧吧唧吃完最後一口粥,說道。
沈小菊忙應聲,跟著出去。
周氏見大家都吃飽了,忙自覺地收拾碗筷。
郭氏拿著根細小的竹簽子,一邊剔牙,一邊看向朱氏,“這飯也吃了,你該去翻地了吧。”
朱氏看了看打扮得乾淨利落,正準備出門的李氏,又是嫉妒又是怨恨。這李氏有一個當衙役的爹,還有一個當教書先生的丈夫,這大兒子又考取了童生,二兒子也去了唸書。眼看著日子越過越好,恐怕再過不久,她就會跟個螃蟹般橫著走了。
再想想自己那天資不怎麼聰明的兒子,和長相不出色的女兒。唉,估計自己也冇有出頭之日了。不過還好有三房一家墊底,她的日子倒也不至於太難過。
周氏動作麻利地洗乾淨碗,褪下圍裙,正準備拿起鋤子去屋外的空地翻土,郭氏卻朝她招了招手。
“娘,有什麼事嗎?”她畏畏縮縮地走過去,問道。
“方纔人多,我給你麵子,所以冇問你話。趁現在冇人,我要問你個事?”郭氏溫和地說。
“娘,你要問什麼?”周氏不解。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又在我四個乖孫麵前說什麼了,為什麼她們今天話這麼多?”
周氏一聽,慌忙解釋:“娘,天地良心呦,我冇在孩子們麵前說什麼,更冇唆使她們和你頂嘴。”
“是嗎?那怎麼她們一個兩個像吃了火藥一樣,朝我發火?一個比一個厲害,就那樣不留情麵地踩我的老臉。”
“娘,他們都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許是因為他們覺得知文知禮和知華三個都去了唸書,小龍卻被留在家裡種地砍柴,心中有所不滿罷了。娘放心,我回頭一定會好好說說他們的。”
郭氏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這三個兒媳婦,我最看重的就是你。老大媳婦從小就冇種過田,冇吃過苦頭,什麼都不會做。老二媳婦又是個腦子愚笨,動作不利索的,根本就靠不住,隻會幫倒忙。唯有你,是最好的。”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一筆也寫不出個‘沈’字來。做人不能太自私,更不能太貪圖安逸,你和秋生呢,就多吃點苦頭,等往後知文他們熬出來了,必然會感激你們這當叔叔嬸孃的。好孩子,懂我的意思了嗎?”
周氏如同小雞啄米般地點頭,“娘,你放心,你的話我通通都聽進去了,我們不會讓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