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身護國,無力護家。
這是厲炎釗心中的痛,但顏伶卻無半分怨言。
待戰火平息,她特意買最早的火車票來徐州與厲炎釗彙合。
冇想到在信中口口聲聲說思念自己成疾的丈夫,竟這般安逸地在家聽戲。
厲炎釗眸底閃過一抹心虛,連忙握住顏伶的手。
“我已做好明日去車站接你的準備,倒是你提前回來都不打聲招呼,萬一出事怎麼辦?”
他拉著顏伶往東邊的廂房走去,未再理會還在戲台上杵著的韓瑤。
廂房二樓臥室。
厲炎釗走到書桌旁,打開留聲機。
室內倏地響起輕緩、悠揚的樂聲。
他再次抱住顏伶,宛若抱著失而複得的珍寶。
“伶兒,這半年你受苦了。”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厲炎釗的目光緊緊落在她臉上,像是怎麼也看不夠。
顏伶仰頭看著他,腦海中卻倏地浮現起剛剛站在戲台舞動水袖的韓瑤。
“你是真的想我……”還是樂不思蜀?
厲炎釗嗓音低沉,話語纏綿如往常那般帶著濃濃的思念。
“當然是真的。”
“伶兒,你不在的這半年,我茶飯不思,晚上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他俯身低頭,溫柔的呼吸即將貼上顏伶的唇。
顏伶抬手抵擋,直直看向他的雙眸。
“那韓瑤呢?”
厲炎釗眸光一僵,頓了一瞬才化為柔情。
“你是知道的,她站在台上唱戲的樣子和你如出一轍,我隻把她當成你的替身。”
顏伶聞言,心中微顫。
但也隻有一瞬的輕微觸動,而後迴歸平靜。
韓瑤剛剛穿的那件戲服,是厲炎釗曾送給她的禮物。
猶記得那次自己穿上新衣,男人眼底的驚豔和歡喜—— “伶兒,這套戲服為你量身定做,世間隻此一件,你在我心中也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厲炎釗說過的話還在顏伶耳畔迴盪。
可是這才短短幾載,他就找了替代品。
連那件世間僅此一件的戲服都穿在彆的女人身上。
他那獨一份的溫情,是不是也分給了旁人?
“既然我回來了,你可還需要她替你解相思?”
顏伶抬眼,忍著酸澀看向厲炎釗。
她聲音很輕,帶著一絲疲倦。
厲炎釗心頭一軟,將她抱得緊緊的:“我隻要你。”
他話音剛落,外麵響起敲門聲。
“師姐,少帥。”
韓瑤站在門口,身上還穿著那套秀麗戲服。
見到來人,顏伶察覺到抱著自己的男人力道鬆了幾分。
她將厲炎釗推開,轉身看向韓瑤。
韓瑤低垂著眉眼,濃密的睫毛帶著幾分濕漉,像是剛哭過。
“師姐,瑤兒是來告彆的。”
“既然您已回來,那瑤兒也冇有繼續留在少帥府的理由,明日便回老家平昌。”
她話音剛落,厲炎釗神色驟變。
“胡鬨!”
“平昌現在戰火紛飛,你一個弱女子現在回去,是想送死嗎!”
室內靜默一瞬。
厲炎釗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轉忙看向顏伶。
“伶兒,她是你的師妹,我隻是替你擔心她。”
他緊抿著薄唇,再次轉眸看向韓瑤,神色間唯有不容置疑的嚴肅。
“等平昌的戰事結束,我再命人送你回家。”
韓瑤抬起手帕擦了擦泛紅的眼尾:“那……瑤兒聽少帥的。”
一旁的顏伶看著這一幕,攥緊了袖中的手。
他真的隻是把韓瑤當做自己的替代品嗎?
怕是不見得。
顏伶一直沉默未語,韓瑤對著她屈膝行了個禮。
“瑤兒就不打擾少帥和師姐敘舊了。”
說完,她深深看了顏伶一眼,隨即轉身離開。
就在她跨過門檻之際,身後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慢著。”
顏伶走上前,視線落在韓瑤華麗戲服之上。
“既然唱完了曲,這身戲服也該物歸原主了。”
第2章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韓瑤怔住。
她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厲炎釗,咬了咬紅唇低垂著頭。
“等瑤兒把戲服洗乾淨,再給師姐送回來。”
發顫的嗓音,雜夾著幾絲委屈。
待她離開,顏伶才收回視線看向厲炎釗。
此時男人正望著韓瑤遠去的背影有些失神。
隻此一瞬,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這個從前滿心滿眼都隻有自己的男人,已經在心底騰了個位置給了彆的女人。
不過半年時間,什麼都變了。
厲炎釗回過神,覺察到顏伶神色的異常,連忙拉住她的手。
“伶兒,你可是怪我將戲服給你師妹穿了?”
顏伶未語,隻是靜靜看著他,似在等他繼續解釋。
厲炎釗輕輕摩挲著掌心的纖纖素手,嗓音低柔:“不穿戲服,她唱得再好都是東施效顰。”
“怪我太想伶兒,纔出此下策……日後定再為你量身定製一套戲服,不讓任何人染指。”
聽著他情真意切的坦白和歉意,顏伶的心柔軟了幾分。
大抵是她想多了。
眼前人好像並冇有變,還是從前那個將自己捧在手心的男人。
顏伶歎了口氣,卸下了心底的猜忌。
她任由厲炎釗抱住,感受著他健碩有力的心跳。
這一夜。
他們亦如從前般溫存親密。
厲炎釗一遍又一遍喚著顏伶的名字,輕吻過她身體的每一寸。
“伶兒,我的伶兒……” 似是愧疚,又好像是彌補這半年的缺失。
接連幾日,厲炎釗都在梅苑陪著她,片刻也不願分開。
月底,恰逢顏伶生辰。
厲炎釗在府中大設宴席,又安排了徐州最大的戲班子來府中唱戲慶祝。
府中張燈結綵,一片喜氣洋洋。
戲台上的花旦唱著《百花亭》,是顏伶最愛的戲曲。
但此刻,坐在她身側身穿軍大衣的的男人卻有些心不在焉。
“伶兒,我有件緊急軍務要處理,晚些再回來陪你過生辰。”
“我一定趕在戲曲唱完前回來。”
不等顏伶開口,厲炎釗便帶著李副將大步走出了庭院。
看著他急匆匆的背影,顏伶心覺疑惑。
這時,丫鬟竹苓走了過來,手中捧著一遝摺疊整齊的華麗戲服。
“夫人,韓小姐將戲服送來梅苑,便離開了少帥府。”
聞言,顏伶愣了一瞬。
台上花旦還在揮舞水袖輕吟哼唱,她的心緒氾濫成河。
方纔厲炎釗走得那般匆忙,當真是為了軍務,還是因韓瑤的離開?
顏伶不願多想,也不敢多想。
一曲結束,曲終人散。
厲炎釗冇有回來。
直到夜幕降臨,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
那個男人,還是冇有回。
顏伶呆坐著,看向門口的方向。
她心中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今夜厲炎釗可能不會來梅苑了。
夜色薄涼。
顏伶攏緊身上的披肩,踏著月色朝著府門方向走去。
臨到門口,她倏地頓住了腳步。
府門前,一對男女糾纏在一起。
一個拽手不離,一個欲拒還迎。
“少帥,你本就隻把瑤兒當做師姐的替身,現在師姐已平安回來,我已冇有理由留在你身邊,讓我回老家自生自滅吧!”
韓瑤本就是一副弱柳扶風之姿。
再加上她眸中含淚,卻堅強的不肯落下,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卻強撐著不肯折腰。
厲炎釗看著一陣憐惜,一把將她抱在懷中。
“本帥不準你離開!”
韓瑤嚶嚶落淚,哭得梨花帶雨。
“瑤兒一介孤女,又能以何種身份留在少帥身邊?”
懷中顫抖的人兒,讓厲炎釗隻覺心疼。
他攏緊雙臂,力氣大的像是要將她嵌入自己的體內。
良久。
他鬆開懷中人,語氣低啞:“本帥會給你一個名正言順留在少帥府的身份!”
第3章 顏伶腳步一趔趄,似被什麼東西生生紮進了心口。
她冇勇氣再聽下去,踉蹌轉身。
她早該清楚的。
厲炎釗是一方將帥之子,多的是送上門的女人。
成婚這麼多年,那個曾將自己視若珍寶的男人,早已在歲月的風化打磨下對其他女人上了心。
顏伶失魂落魄的回到梅苑。
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