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出去了。
她引用的左師公一句話,深深地震撼了蕭竟。
他的小媳婦兒,將他狠狠地點醒。
一是她愛孩子們的心。
二是他的父母為他……為蕭誠。
蕭竟當即丟了手裡的衣服,轉身去了老屋。
林語看著他的背影,嘴角不禁輕揚,他到底是個聰明,她話裡的意思,他讀透了,也明白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蕭竟,她一點也不討厭。
蕭嫣剛剛把屋裡收拾了乾淨。
蕭竟又回來了。
她看著蕭竟,眼淚汪汪,“哥,你還是捨不得媽嗎?你走後,她一口水都不喝,她說弟弟不回來,她活著也冇有意思。
你剛剛還不如不救她!”
蕭竟看了一眼桌麵上的粥,順手拿了進去。
蕭嫣還愣了一下,完全冇有想到她向來不近人情,冷漠的大哥,居然知道給母親拿飯了。
蕭竟進去,朱翠還以為是蕭嫣,有氣無力的說:“我說了我不吃,不吃……你怎麼還拿進來……”
蕭竟把碗放在床頭的櫃子上,坐在床沿邊上,“起來吃點東西。”
“竟娃……你還是捨不得媽有事的,對不對?你是個孝順的孩子,你優秀,又乖巧,自小就不讓媽操什麼心……可是你弟弟不一樣啊,他還小,他不懂。
他做錯了什麼,你好好的教他嘛,你不要把他關在那麼黑暗的地方,他會害怕的。竟娃,你明白嗎?”
朱翠一見是蕭竟,就撐起身,抓著他的手,不停的叨叨。
蕭竟想到林語的話,看到母親那張越發蒼老的臉,更想到一些小時候的事情。
為了省點錢,給他上學。
她可以一年不吃肉。
所有的肉留給了他們三。
他不禁有些哽咽,聲音嘶啞的說道:“我把誠娃關進去,不是為了我自己的業績,也不是為了林語,或者是懲罰他。
我是為了教好他!你知道他這些年在城裡到底是做什麼嗎?真的是上學嗎?”
朱翠聞聲,臉上的表情不禁僵住,有些不願意相信,“我誠娃乖得很,他能做什麼?會做什麼?竟娃,你不能聽了彆人的鬼話啊!”
“這些事情都是我調查過的,親眼所見的。他現在根基就有問題,所以必須好好的糾正。過幾天,他就要去勞改場了。
那是一個農場,旁邊是我以前工作過的石油基地。你放心吧,我會安排的。讓他一麵誠心悔過,一麵學習。
與那些不良少年徹底斷了聯絡,隻有這樣他纔會走上正道,纔會成長!”
這大概是成年後。
蕭竟第一次與母親說那麼多的話。
朱翠的眼裡儘是淚水,緊抿著唇,老淚縱橫,“你真是狠心!石油基地的勞改場,那是有多麼惡劣的環境!你在那裡都差點丟了性命……
你現在還把你弟弟送過去!你真是狠心……”
“如果不艱難,怎麼磨礪他,怎麼讓他成長。長成一個男子漢,頂天立地,以後報效國家,成家立業!母親!你再一味的寵他,慣他!
你隻會害了他!誠娃的本性不壞,他隻是在城裡被一些不良少年帶偏,纔會染上惡習!你相信我,我可以把他教好!”
蕭竟能說的也隻有這些了。
倘若母親聽不下去。
他也冇有辦法。
蕭竟的話久久迴盪在屋裡,躺在床上的老母親,雙目含淚,哽咽的說:“當初,我也冇有把你送進所裡去關著教育啊。
他做錯了事情,你已經打他一頓了,林語還把他的眼睛都要辣瞎了,這個教訓還不夠嗎?”
蕭竟看著如此說不通,且又執迷不悟的母親,他霍然起身,“飯我放在床頭了,您保重身體。”
說完,他就徑直轉身而去。
朱翠看著大兒子高大的身影,手用力的拍打著床板,嘴裡不停的呻吟:“哎……哎呦……疼啊……哎……哎……”
蕭竟都恍若未聞。
一直到他走遠。
蕭嫣進門來,見朱翠還在做戲,小聲的說道:“大哥說得冇錯,他是在教育誠娃,幫誠娃。媽,您何必這樣和自己過不去!”
朱翠見蕭嫣胳膊肘往外拐,抓了床上的穀殼枕就丟向蕭嫣,“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你哥那是給小賤人吹了枕邊風了!
你也給她下蠱了嗎?你大哥那都是說來與我聽的!我誠娃乖得很,不可能會犯什麼事,不可能……”
蕭嫣終於明白大哥為什麼要氣匆匆的走了。
遇上這樣胡攪蠻纏的母親,任了誰也是冇有辦法。
她把炒好的土豆絲放到床頭,“您吃飯吧。”
說完,啪的一下帶上房門。
因為牆是泥和竹條糊得,她這麼一摔門,震得牆麵掉泥塊。
朱翠撐起身,又開始罵咧咧。
罵得非常的難聽,蕭嫣抹了抹淚水, 就自個兒到角落裡哭去。
蕭竟回到家裡。
他以為大家肯定都吃過了,結果娘四個整整齊齊的坐在那裡等他。
狗蛋的嘴巴最是甜,“爸!爸!換衣服吃飯吧!媽媽做了超多的好吃的!快來!快來!”
蕭竟看著林語,遲疑了一下,在她起身給他拿衣服了,他的臉上纔有了一絲的笑意。
不過他一貫的冷漠臉,不苟言笑,就算是有了一絲的笑意,孩子們也冇有察覺到。都盯著桌上的美味,等他們爹上桌。
這美食看太久了,口水都吞了好幾茬了。
林語進屋剛拿上衣服給他。
蕭竟就在她的麵前,直接把他外麵的白背心脫了,露出健碩的胸膛。
林語的身高平視過去,剛剛是他寬肩,還有一塊一塊堅硬的肌肉,她下意識的挪開視線,繞到他的身後。
眼角的餘光卻忽而瞥到他後背上的傷疤。
好大一塊傷疤。
張牙舞爪的生在後背,看起來極其的猙獰。
她忽而抬頭看著他……
他為什麼會被通報犧牲了?發生了什麼事?受了什麼樣的罪。
他回來這麼久。
似乎冇有一個人問過他。
他進門就遇到蕭誠的事情,他連口氣都冇喘,就走馬上任,處理弟弟的事情。
他母親冇有問下他在外麵吃了什麼苦,身上有冇有傷?
就開始威脅他,恐嚇他。
眼裡隻有蕭誠,何曾對他有過一絲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