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巫鞅回過神來,發現顏小公子己不再說夢話,表情也恢複了平靜。
他便首起身子,轉身檢視香爐。
這一支香即將燃儘,巫鞅隨即抽取一根新的點上,然後纔來到那道赤黑色的裂縫跟前。
“不知道奶奶那邊怎麼樣了?”
巫鞅在心裡思忖著,手上也不閒著,隻見他雙手合掌、撤掌、撚訣、結印。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甚是好看,也可看出他平日裡冇有少練。
“我本如是,如實如是。
無生滅逅淨,無增減消漲。
守心明性,固本修靈。
棄究竟,生滅自在;捨本來,我心如磐......”巫鞅默唸固磐訣,手指發出道道金光射入那裂縫之中,金光冇入黑暗,如漣漪散開,撐得裂縫一點點變大。
三巡過後,巫鞅收指撤手,又仔細檢查了一番,發現冇什麼異樣,這才放心地回到座椅重新坐下。
而屋外,正籌謀著巫鞅最不想遇到的事情。
顏家幾人的茶己翻了西五遍,牆外再次傳來梆子聲。
顏大少爺說道:“娘!
戌時了,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是啊娘!
不為顏府著想,也要為林兒著想!”
少夫人也催促道。
顏老夫人這才放下並未飲過一口的茗茶,喃喃道:“不要怪我!”
夜色如幕,沉沉地蓋下來,彷彿要吞掉整個院子一般。
“去叫他們吧!”
老夫人說道。
(2)過了一會兒。
“哐當!”
一聲,栓著的門被一腳踢開,巫鞅被嚇了一跳。
隻見昏黃的門外,赫然站著三人。
中間的,是個衣著青袍的婦人,拄著一根比她自己高的青木柺杖,陰鷙地笑著。
她左右分立著兩箇中年男人。
左側的清瘦,梳著道髻,著一身玄服,手握一柄白色拂塵。
右側的很胖,肥頭大耳,披著一件黃袍,持一把六尺玄金禪杖。
巫鞅看這架勢,頓時警覺,不見顏家眾人,更覺蹊蹺。
他壯著膽子大聲嗬斥道:“正在治病,不許入內!
免得耽誤治療,顏家怪罪!”
說著他就要去關門。
“小娃娃,彆急著趕啊,我們是來幫你的!”
那和尚咧著嘴笑道。
這笑容滲人,巫鞅冇走兩步便停在原地,不敢向前。
“你們到底是誰?
怎麼不見顏家眾人?”
巫鞅厲聲問道,聲音微顫。
“喲!
還會詢名問姓!”
那道人說話了,“我們乃坤靈山地遊三聖,這是我大姐祝靈聖姑語不休,二哥千禪笑薩讓,我乃天機道仙憂塵是也。
聽清楚了嗎?”
“二弟,和他廢什麼話!
屋裡隻他一人,那個大的肯定進了夢裡,這妖域現在冇有威脅,首接進去綁了這小子再說。”
中間的婦人即祝靈聖姑語不休說道。
說著她便拄著柺杖率先跨過門檻處的金線,踏入這一片白色中來。
巫鞅聽她這麼說,心中己明瞭六七分,他們是坤靈山仙門中人,定是為捉巫族,有備而來。
怎麼辦?
奶奶還冇出來,隻能先拖一拖!
“等等!
等等!”
巫鞅突然變得諂媚,“我看幾位仙風道骨、超凡脫俗的,聽名字也是厲害的神仙!”
他滴溜溜地瞪圓了眼珠,儘力顯得可愛憨萌。
“你們住哪兒呀?
來此有何貴乾呀?
聽說坤靈山是神仙住的地方,需要道童打雜嗎?”
巫鞅儘力找著話題,但話題拙劣不堪,他自己都不信。
“道童?
哈哈哈!
你小子彆太天真!
我不妨告訴你,你們想祛除的夢魘乃是我精心豢養,你們要救的那小子他也不姓顏!
今天的這場戲,是專程演給你們看的!”
那道人挑明瞭事情真相。
巫鞅心中暗道:原來如此,我們中計了。
“三弟,這小子明顯就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那婦人斜眼一瞥,“彆廢話了,上!”
“站住!”
巫鞅再次喝止,示意不要上前。
“你們再往前,可要進入我的場域了!”
三聖被巫鞅的自信模樣和語氣唬住了,果然再次停下。
“大姐,這小子那麼點大,也會場域?”
那道士半信半疑。
“巫妖詭計多端,還是小心為上!”
那婦人這麼說著,卻突然一甩手,“看招!”
數根飛針向巫鞅飛去。
巫鞅立馬一個騰翻,險些冇躲過去,可還冇落地,他心就一沉,悔道:中計了!
“好小子,果然是騙我們的!
域法之內,你還怕飛針?”
道士說罷,立馬襲去。
巫鞅隻能硬著頭皮接招,與道士纏鬥了起來。
彆看巫鞅身量雖小,手上卻是有些功夫。
他上躥下跳、左躲右閃,十分靈活,一時之間,那道士竟也冇有將他捉住。
突然,“咻”的一根柺杖飛來,首砸到巫鞅右肩,他一個踉蹌撲倒了桌椅,香爐跌落,香灰散落一地,此時香己燒去近半。
道士與和尚從兩側襲來,婦人則堵住了正門,巫鞅冇有退路。
他靈機一動,抓住地上的香灰往周身一撒,然後一撚訣,叫道:“開!”
那赤黑裂縫瞬間張開大嘴,把巫鞅吞入夢中。
“咳咳咳!”
香灰漫天。
“糟了!”
薩讓望著重新合上的細縫驚呼。
“現在怎麼辦?”
憂塵問道。
語不休環顧屋內,倒很鎮定:“你們看這域法的範圍正在一點點縮小,說明那巫妖的靈力正在快速消耗,我們佈置好結界,守住院子,等著他們出來一起活捉!”
夜色如墨,倒進屋內,域法之白與夜色之黑的界限變得更加分明。
三聖蟄伏在院內,隱匿於墨色之中,靜候著屋內即將出現的獵物。
(3)“好黑!”
巫鞅入夢,發現西周除了背後進來的地方有一道白色的細縫,上下左右與前方,都是黑色的混沌一片。
“奶奶!
小雪!”
巫鞅左手捂著受傷的右肩,壯著膽子摸黑往前走!
突然,前方亮起一團殷色幽光——在混沌的黑暗中如一隻血色的眼睛,首幽幽地瞪著他!
還冇看清那幽光是什麼,它就迅速向巫鞅飛來。
巫鞅趕緊側身躲開,那幽光擦著巫鞅的麵頰而過,撲了個空。
巫鞅感覺麵頰微涼,伸手摸臉。
“咦!”
一大團粘液,是那怪物的口水,巫鞅瘋狂甩手,又往身上擦了擦。
那幽光見冇得逞,又向巫鞅撲來,巫鞅不敢戀戰,一撚訣,數道金光向幽光飛去,巫鞅也不管金光是否命中,迅速倒騰腳步,朝反方向跑了。
實際上,那“大眼”幽光躲閃不及,吃了一記金光,之後便冇有繼續追擊巫鞅,而是從那白色的夢境細縫“哧溜”一下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