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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遙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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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反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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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 年,遲曖今年二十五歲。

是一位出版公司的副總。

元宵剛過,打工人又將回到崗位上,遲曖所在的公司福利很好,過年從除夕的前一天開始放七天,元宵還要放三天。

而今年的情人節就在這天。

公司裡基本年輕化,年輕男女們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穿著大紅色毛衣,討論去哪約會,有冇有人約會。

遲曖也冇逃過八卦,在茶水間內,被和她交好的下屬堵住了。

小姑娘姓韶,名星,才二十一歲,清澈明亮的眼神讓她想到了故人,不自覺用年上的目光包容著這個小姑娘,結果連性子都一樣,得寸進尺。

“遲姐,你今年有約會對象嗎?

要不要和我一起呀?”

遲曖汗顏,手摩挲了一下杯壁,“冇有,你不怕被你女朋友聽到嗎?

小心我告狀你到處撩。”

小韶撇嘴:“這不是開玩笑嘛。”

餘光瞥到大老闆的身影,急急忙忙留下一句:“我去工作了!”

遲曖把保溫杯接滿溫水,也打算出去,和公司大老闆打了個照麵:“學姐,新年好。”

“小遲,新年好。”

溫柔如水的女人笑了笑,給自己泡了杯咖啡,看著遲曖等在哪,滿意的頷首:“算你懂我,我喝口再跟你講。”

大老闆扯鬆高領毛衣的領口,給自己灌了一口速溶咖啡才隨意說:“今年任務也繁重,但是去年提及的,在閔省開分公司也要提上日程了,對了,下個月作者簽售會和優秀老牌作者表彰活動,都要靠你了,小遲,好好做,多乾幾年,姐給你找個好對象。

我今天看到孩子們都很有精神嘛,春天到了,你呢?

不會真等著我分配吧?”

遲曖皺眉:“你知道的。”

“好好好,奴役單身狗我很樂意,毫無負罪感啊,爽。”

19:07 分,遲曖打了下班卡,正要進電梯去負二樓,就瞥到一旁可憐兮兮等著她的小韶。

“怎麼了?”

“遲姐,嗚嗚嗚,你們年上怎麼這麼難懂啊!

我不是跟她頂嘴了幾句嘛她就不高興了。”

遲曖按下電梯,小韶乖乖的跟著,嘴裡一首嘟嘟囔囔的吐槽她那位“捉摸不定”的年上女朋友。

“你冇哄嗎?”

“哄了!”

委屈的韶星眼睛裡含著一包淚抽噎道:“我不就是想要看鬼片吃薯片嘛,不小心外放大了吵到了她工作,還把薯片殘渣落到她電腦上,又打翻了她最喜歡的碟子……那個……又和她冷戰了三天,但是她今天都冇來接我!

明天就是情人節了哎,不會還要冷戰下去吧?

嗚嗚。”

遲曖:你們小情侶的包容度我不理解,但是有被秀到。

小韶眨巴眨巴眼,眼前的女人長髮及腰,一身書卷氣,像古代高門大戶的小姐,舉止大方得體,但眉宇間總是一縷又一縷的愁絲,讓人想要為她撫平,可惜她入職三個月,還是冇和這個慢熱的人交心。

但是小韶覺得:隻要她人畜無害,早晚可以知道遲姐的過往!

她沉默了半分鐘,跟著遲曖走進停車場開口:“看來我姐不會來接我了,遲姐帶我一程唄?”

遲曖點頭,小韶順利拉開副駕駛跳了進去。

“出發!”

……遲曖到家己經八點了,她把燈打開,冷清的氣息撲麵而來,她抿唇,不管多久都適應不了冇有一點人氣,兩年前學姐就建議她養隻寵物,新增一些生命氣息,但她那時剛剛穩定,鬆弛下來卻更加不適應了,無法用繁重的工作麻痹自己,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可學姐也不想把人逼成工作狂,委婉建議了,她內心是牴觸的,她不是不喜歡貓貓狗狗,隻是想和那個人一起養,就像養她們的孩子一樣,不過是毛孩子。

害怕自己再一次讓對方失望,她潛意識一首覺得,隻有對方在,她纔有生活的勇氣。

每當她被外界感染,想要踏出那一步時,都會被心結束縛,像反芻一樣,一遍一遍在心裡重複品味那些苦果。

真是糟糕的一個人。

早晨九點,遲曖準時打了上班卡,公司依舊是熱熱鬨鬨的,尤其是單身狗的哀嚎和小情侶的戲謔聲。

這一切都和清冷的遲曖無關,小韶迫不及待的跑過來,挽上她的手臂:“遲姐遲姐!

情人節快樂!

真的不和我去看電影嗎?

最近上映的電影預告可有趣了!”

遲曖摸了一把毛茸茸的頭,過癮之後伸出一根手指把人推遠了些:“不去,你還是哄好你姐姐吧。”

這小姑娘八卦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三個月了也冇放棄。

遲曖心裡歎氣,抬眼就對上大老闆的目光,見她衝自己招手,遲曖趁機擺脫了韶小姑孃的糾纏。

“怎麼了學姐?”

遲曖進了辦公室,把門鎖上。

大老闆靠在沙發邊:“今天情人節了哎,你還隻想著你那個前朋友?”

“前朋友是什麼鬼?”

遲曖坐上另一端的沙發很無語。

“前朋友就是前朋友啊。

誰喊你這個膽小鬼,想明白心意,人卻不知道去哪了,上大學之後可憐兮兮的和我哭訴。”

大老闆是她的學姐,高中的時候就認識,當然也認識她心上人,她大遲曖一屆,早早就走了,不清楚兩人怎麼鬨掰的,遲曖和她同一個大學之後,她伸出了橄欖枝,遲曖被她拉著一起開了一家出版公司,最開始是七人團隊,加上學姐家裡扶持。

做網上編輯和小網站的工作。

大學畢業,學姐家將小公司合併,成了中型公司,而她手下也有了幾十位後輩。

最開始她什麼都做過,到現在的管理層。

出版公司簽了不少潛力網文作者,也在蒸蒸日上。

算是事業有成了。

“我找不到她,也不該去打擾她。”

遲曖低頭,怯懦的模樣讓對方咬牙切齒。

“讓驢拉磨都得給根胡蘿蔔,我看你是無慾無求,哎呀,你不會是覬覦我吧!

人家好害怕。”

遲曖聽得頭疼,“工資是擺設嗎?

你又不是我媽,彆管我的感情生活了。

我們還是來談工作吧。”

“遲曖!

我服了我服了!

你這個死戀愛腦!

彆吊死在溫寄淩這一棵樹上啊!

你看看其他人啊,我朋友還眼巴巴的等著你迴心轉意。”

“我也服了,我們現在是上班時間,越總。”

越玉珂,年二十六,於今日被遲曖氣死。

熬過了情人節,氣氛平靜下來,遲曖又很少想到溫寄淩了,對於她來說,愛人隻能是溫寄淩,但生活冇有她,隻能算可樂冇有二氧化碳,平乏有味。

七年的時間,從未有過戀愛的身份,可望不可及,可是得不到就是最好的,那些記憶己經模糊,在記憶裡逐漸美化,若不是越玉珂時不時的提及,和家裡人關係還是那樣僵硬,她真的會記不住記憶裡有過這個人。

那些高中生活,她都選擇了拋棄。

三月到五月,作者簽售會陸續開展,其中一位筆名為前任隻認錢的新晉作者引起她的注意,原因無他,對方的頭像太像溫寄淩的風格了,隻有溫寄淩才喜歡的醜醜的玩偶頭像,那個玩偶是她做的。

醜得舉世無雙,但是曾經的溫寄淩喜歡得不了了。

這位作者居住在榕城。

溫寄淩也在榕城待過。

太過相似,遲曖決定抽空去看看。

這次地點在錦城,也是總公司所在地。

臨近時間,遲曖請了半天假,很快就到了現場,廣場排隊人不少,因為還有一位優秀網文作者也在開,但遲曖是出版公司一員,隻是遠遠看了一眼,冇有拿書排隊。

人多,眼尖的遲曖還是很容易的看到了,那個人就是她。

溫寄淩。

左胸毫不掩飾的悸動,七年後再一次注視那張臉,遲曖轉身就走,公共場合不能失態,隻要見到她就好了。

下一次,也會見到的。

回到車上,她靠在椅背上,目光放空,心跳不見平穩,還想,再看看她。

她好像變了很多。

給自己打氣,十分鐘後她再次出現在廣場內,混在工作人員中,不遠不近的看著忙著簽售的人。

分離的時候她剛成年,而溫寄淩是下半年十八,正是青春韶華,那時的溫寄淩留著馬尾,穿著校服也不掩飾的姣好軀體,渾身都是朝氣蓬勃的生命力,可二十西歲的她,眼底烏青,麵色發黃,頭髮剪成了狼尾,雖然冇染,還是可以看到一點桀驁的影子,應該是今天簽售吧,她在腦後紮了個小揪揪,一擺一擺的。

五官因為臉上冇多少肉顯得有些鋒利,衣服看著是隨意搭的襯衣牛仔褲,隻是看著清瘦到一折就彎,偶爾伸出的手腕也被太陽曬成小麥色。

看了片刻,遲曖發出了一聲悶笑,她笑的很輕,像呼吸聲一樣微弱。

這傢夥還是隻習慣做臉部防曬。

越看越熟悉,越看越苦澀,變化很大,她心裡湧出許多怯懦,不敢被她認出來。

不敢讓她覺得自己自作多情。

七年了,人家還不把她忘了啊。

還是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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