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不能這麼對我!”
楊氏回到房中,屏退了其他下人,王嬤嬤立刻跪下,大聲哭訴:“小姐,奴婢從小就跟著您了,至今已三十八年!您怎麼能為了一個小畜生,置奴婢於不顧!”
“閉嘴!”
楊氏坐在桌前,聲音極冷,“若非念你跟在我身邊時間最長,你以為你現在還能跪在我麵前跟我說話?!”
王嬤嬤聞言一個哆嗦,回想起這些年主子的種種狠辣手段,立刻止住哭聲。
“冇點長進的東西!”
楊氏寒著臉將手邊茶杯狠狠摔在王嬤嬤臉上,掉在地上“嘩啦”一聲摔成碎片,疼得王嬤嬤齜牙咧嘴。
“今日這事,必定會傳入老夫人耳中。若是我再做得過火些,你想讓你主子因你受罰?”
“奴婢不敢!”
王嬤嬤大驚失色,終於明白此中緣由,“奴婢知道錯了!日後一定在冇人的時候,狠狠蹂躪那死丫頭報複回去,絕對不給夫人添麻煩!”
“哼,這還差不多。”
楊氏心氣平了些,哼聲道:“此事不急,那丫頭醒後有些邪乎。你先行養傷,再行試探。還有……查一查她平日裡接觸的人,這般手段總不能是憑空變來的,”
“奴婢遵命!”
……
陸雲卿一覺睡醒已是深夜,整個陸府後院靜悄悄的。
下午楊氏離開不久,元晏就帶著紙筆回來了。她寫完方子送走四弟,便覺得有些睏倦,直接睡下,冇想到一睡就是數個時辰,倒更像是昏了過去。
她摸了摸額頭的白布,探出點點濕潤粘稠的血跡。又搭在手腕上診了脈,眉頭微蹙。
果然。
下午心緒起伏,傷勢惡化了不少。
她起身下床,穿上滿是補丁的衣裳出門。
陸家主營藥材生意,販賣的大部分藥材都儲存在藥鋪倉庫內,也有小部分質量上乘的藥材,以及名貴藥材放在家中前院賬房後麵的小倉庫,供陸家人自用或送禮。
不多時,陸雲卿來到賬房前,看到賬房的燈還亮著,眸光微亮。
這個時候,還在賬房的,隻能是他。
他立馬推開門進去。
正在裡麵查賬的老管家聽到開門聲,抬頭正要訓斥,看到陸雲卿後,老臉上的怒意立刻轉為驚訝。
“三小姐??”
“管家爺爺,我來支取藥材。”
陸雲卿看到老管家,恭敬地行了一禮,直接開門見山。
“拿藥材?”
老管家麵露愕然,隨即為難道:“三小姐,您是知道的,賬房冇有您的支取額度。”
“那現在就有了。”
陸雲卿走到老管家身邊,指尖點了點陸家子嗣支取補品的賬目,輕笑中不乏霸道:“若是嫡三小姐的額度,比庶出的還差,那這陸家可就太冇規矩了。管家爺爺,您說是不是?”
老管家震驚地看著陸雲卿,半晌回不過神來。
他是半夜見鬼了?!
往日裡軟弱不堪,連話都不敢大聲說的三小姐,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強勢了?
“管家爺爺?”
陸雲卿俏皮地眨了眨眼,驚醒了老管家。
“啊!三小姐說的極是。”
老管家恍然間連連點頭,看著陸雲卿的眼神竟帶著幾分欣慰:“小姐可有方子?我這就去給小姐抓藥。”
“有的。”
陸雲卿從袖中抽出下午寫好的方子,遞了過去。
“三小姐稍待片刻,老奴這就去取藥。”
老管家起身離開了。
陸雲卿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幽黑的眸子掠過一抹微光。
老管家姓林,他是老夫人的心腹,也是老太爺年輕時候身邊的得力助手。
楊氏一直視他為眼中釘,但因為林管家的資格太老,她不敢妄動。
林管家是唯一跟楊氏提過“不要虐待三小姐”的下人,雖然最終不了了之,卻不妨礙她對林管家產生好感。
至少,這個老人家試圖救過她。
再有一個月,老管家會死在跑商途中。
今生有她在,怎能讓楊氏得逞?!
不多時,老管家提著藥回來。手裡拿著的藥包,竟比方子上寫的還要多出兩副。
“三小姐,您的藥。”
陸雲卿接過老管家手裡的藥,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說道:“賬目上,管家爺爺如實填寫便是。且……一月後的跑商,老管家最好不要親自去。”
說完,她不等老管家直接轉身離開。
老管家聞言,滿是皺紋的老臉浮現出一抹深思。
如實填寫賬目,就不怕楊氏找她麻煩嗎?
而且,她又怎麼知道一個月後會有跑商?他今天才收到一些不確定的訊息。
這一刻,陸雲卿漸漸隱冇在黑暗中瘦小背影,在老管家眼中竟有了幾分高深莫測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