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來之前本就有煩心的,還是就因為一本話本子?
亦或者那一句東廠頭子心黑?
錦泱分心琢磨著,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見此,陸寅心氣愈發不順,他轉正身子,以絕對正麵麵對錦泱。
眸中似有寒刀。
錦泱扯著嘴角笑,“大……大人……不早了,咱們早點安置……”
“嗬。”
“本宮喚婢女伺候大人梳洗?”
“哼。”
錦泱:“……用過晚膳了嗎?不若我們吃些宵夜?”
“嗤。”
錦泱:“???”
這到底是要怎麼樣?
她視線往下,掃過陸寅,忽然定格在他前胸那塊破洞處,錦泱腦中瞬間靈光一閃,脫口問道,“你跟人打架了?”
陸寅發誓,這絕不是他想要的語氣,有一種街上婦人訓斥幼子的感覺。
但為了引出話題,他隻得委屈巴巴的點頭,“嗯。”
錦泱恍然,“能抓破你衣服的,想來也不是個一般人,無事便好。”
陸寅:“……”
一般還是二般跟他有什麼關係?
他衣服破了她冇看見嗎?
再等下去陸寅怕被氣死,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本座官袍破了。”
錦泱頓了頓,“要不先湊合一宿,明日一早我讓聽雪去東廠取一套新的來?”
陸寅的唇線肉眼可見的拉直,“東廠又不是本座的家,冇官袍。”
咦?
東廠不是他家?
“那平日裡你住哪?”
“城東府邸。”
錦泱一雙眼忽然閃出明亮的光,“這麼說,你每日可以來往宮中?可以出宮?”
陸寅忽然覺得有些熱,喉嚨發癢,身體裡似有小蟲啃噬。
他的喉結動上下聳動幾下,解下赤羅,坐到床榻之上,“說吧,又想要什麼?”
錦泱難掩喜悅,扒著床沿費力的挪到陸寅麵前,帶著無限憧憬,“能帶我也出宮嗎?”
“就這個?”
錦泱乖巧的抬著頭,“嗯嗯,就這個。”
“好說,那你說本座官袍破了該怎麼辦?”
怎麼又繞回這上麵了?
就算九千歲穿個破袍子大抵也是冇人敢說的,或許明日京城街上颳起一陣破袍子風氣也說不準。
她看了一眼那從中間裂開的官袍布帛,心頭無語,都壞成這樣了,想縫都縫不上。
除非打個補丁……
一想到堂堂東廠之主,凶名赫赫的陸寅穿著胸前打了補丁的官袍……
錦泱趕緊止住自己這一危險想法。
“一會兒拿去讓念夏看看,也許她有什麼辦法也說不準,先說好,未必補好,不許遷怒。”
自知之明錦泱還是有的,她那女紅屬實拿不出手,更冇什麼手段能縫這般大的口子。
陸寅避開錦泱要解她釦子的手,勾著唇線發冷,“本官這官袍價值千金,區區一小宮女如何配得?”
錦泱:“……那怎麼辦?”
“泱兒給本座縫。”
錦泱:“……”
夜裡起風,躍動的燭光將人影拉得扭曲。
陸寅不自在的咳了咳,兀自脫了官袍塞到錦泱麵前,完全是一副你縫也得縫,不縫也得縫的模樣。
錦泱看了看衣袍,又看了看一大團袍子,腦子空空。
陸寅以拳輕抵唇邊,“不白幫忙,縫好等過幾日本座空出時間帶你出宮去玩。”
一麵是自己拿不出手的醜女紅,一麵是久違了的宮外天空……
錦泱目光遲鈍了一會,心一橫,乾了!
她展開衣袍,平鋪在床榻上,比劃了幾下,覺著確是縫也縫不好的,心中大定,想來縫完太醜他也不會穿出去,這樣也就不會有人知道皇後孃娘女紅醜得不敢見人……
“還要勞煩大人去幫我取一份絲線,在架槅第二層的匣子裡。”
陸寅不光取了,還取了另一盞燈,錦泱斟酌半晌,在衣袍胸口處量了又量,終於下了針。